白染咋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道:“女兒......”
白夜行皺起眉頭,道:“他可知道此事?”
白染害羞地低下了頭,臉已如紅透的蘋果,她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女兒一直瞞著他在。”
白夜行道:“染兒可是對他動過情?”
白染支支吾吾,道:“哪有?沒......沒......隻是商大哥他替爹平冤才會受傷,女兒心存愧疚,才會那樣......”
白夜行道:“最好是真沒有。”
白染道:“爹不是一直稱讚他有情有義,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嗎?為什麼你怕女兒會愛上他?”
白夜行道:“他是好人不假,可他為人太耿直,執著,容易得罪人。江湖上壞人太多,那些陰損手段更讓人防不勝防,像他這樣的人,隨時都可能會死掉,即便不死,也會有人向他親近的人下手,你是爹的寶貝女兒,爹可不忍自己的女兒成了寡婦,更不忍自己的女兒有危險。”
白染撇了撇嘴,道:“別人才舍命救下你,爹還說出這樣的話,讓女兒瞧不起你!難道這麼好的人注定要孤獨一輩子嗎?”
白夜行道:“爹不是這個意思,爹也希望他能有一段好姻緣。”
白染道:“那別的女孩子就不是爹媽生的嗎?如果別人的爹媽也像你這麼想怎麼辦?”
白夜行道:“爹什麼都可以由著你,但這點你必須聽爹的。你若真對他動了情,爹倒希望他這次死在宮中。”
“你!”白染扭過頭去,提起小木桶,道:“我去把髒水給倒了,接點幹淨的水,爹,你休息吧。”
夜裏。
城中千家百戶漸漸熄了燈火,惟有些許紅燈籠還亮著。
街上刮著風,寒風刺骨,卷起了一張張油紙,所到之處,到處都能聽見門窗的搖曳聲。
薑書來到了城牆西側,此刻他已喬裝成了一名太監,見一隊巡邏的哨兵走了過去,他立時從一棵槐樹上跳了下來,爾後直接飛奔向城牆。
隻見他皂鞋在地上輕輕一點,縱身一躍,霎時跳起了一丈多高,此時他的身體已與城牆垂直,他的雙足又在城牆上點了三下,輕易躍上了五丈多高的城牆。
他繞過城牆上站崗的小卒,小卒們舉著火把,火苗在風中搖擺,人影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見一名小卒看了過來,他立時射出一根銀針,打在了那小卒的睡穴上,與此同時,他立時穿過城牆,又從牆壁上走了下去。
到處都有巡邏的士兵,他時而躲在風景石後麵,時而躲在樹上,時而躲在涼亭頂上,他前進的很慢,卻沒有退縮過。
此行他並不打算去東廠,因為他明白大哥一定被嚴加看守,此番若是硬闖東廠,和找死無異。
他來到了鳳陽閣,這裏的守衛相對薄弱,此處是公主的寢宮。
見門前有兩名宮女,他踅了回來,停在了一扇窗戶前,他小心翼翼地拉開窗戶,如同一陣風飄進了閣樓中。
就在這時,眼前是一樽巨大的紅木澡盆,澡盆下燃著木炭,澡盆中霧靄騰騰,再看澡盆,水麵上撒著一層淺淺的玫瑰花瓣,隻有女孩子才會注重身上的香味,澡盆中正是安成公主。
此刻她微微閉著雙眸,懶懶地躺在澡盆中,一條修長的玉腿翹在了澡盆邊緣的白毛巾上,她的纖纖素手在玉體上緩緩滑動,整個人似乎柔軟得如澡盆中的水一般。
她長著一張瓜子小臉,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秀拔的鼻梁,櫻桃小嘴,她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肌膚如雪,吹彈可破。
這一幕是薑書始料未及的,好在他經常在女人堆裏混,這樣的事情早就司空見慣,如此天賜良機,不看白不看。
那安成公主雖然閉著雙眼,但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她驀然睜開眼眸,看著眼前的男子,竟熟視無睹,毫不驚訝,兀自在澡盆中玩著水。
薑書怔了怔,暗道:“這公主是臨危不亂,還是司空見慣?怎麼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女孩子哪怕有一點點矜持此刻也定然要嚇一大跳。”
他本欲上前捂住她的櫻桃小嘴,見公主如此鎮定,自己也鎮定下來了。
安成公主淡淡地說道:“本宮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薑書道:“我......”
安成公主道:“什麼我不我的?你是奴才,我是你叫的嗎?一看你就是新來的,看你模樣倒是俊秀,可惜是個太監。不過也不錯了,過來服侍本宮吧。”
薑書道:“公主殿下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突然出現嗎?”
安成公主道:“有什麼好奇怪的,不又是那王公公選了個好看的奴才趁本宮沐浴之時給本宮一個驚喜,順便討好本宮唄。”
薑書道:“公主殿下平日裏沐浴不是宮女伺候嗎?”
安成公主笑道:“本宮愛怎樣就怎樣,誰管得著。”
薑書道:“皇上皇後知道這事嗎?”
安成公主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父皇又不疼我,一天忙到晚,母後也一樣,很少走出後宮,本宮沒人疼,隻能琢磨點新花樣出來玩耍。”
薑書道:“我......”
安成公主罵道:“以後你要以奴才自居,再敢說我,休怪本宮割掉你舌頭!”
薑書笑道:“我又不是太監,怎敢以奴才自居?公主既然知道我是假太監,會不會殺掉王公公?”
安成公主笑吟吟道:“此話當真?王公公這次正中本宮下懷,放心,本宮不僅不會殺他,還要重重賞他。”
薑書忽然咋舌,莫名失語,他見過的女人多了,但這樣的女神經還是頭一回。
不過細細想來,公主一直待在這深闈高牆之中,平日裏見到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除了父皇、皇兄、皇弟壓根見不到幾個真男人,加之平日裏缺乏親人的陪伴,長久下來,心理多少會出些問題,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這公主顯然是不會替他人著想,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動不動就泡澡,如此折磨太監真的好嗎?
思忖之時,那安成公主已經走出了澡盆,她用白毛巾擦了擦身體,爾後披上了一件金黃色的睡袍,她係上了腰間的紐帶,打了個蝴蝶結,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待她靠近薑書之時,伸出右手,檢驗了一下,臉一紅,驚喜道:“你果然沒有騙本宮。”
薑書一怔,他還未反應過來時,那安成公主已掀開他的太監帽,見一頭飄逸柔順的烏發如同瀑布一般傾瀉下來,她竟然驀然捏起雙拳支頤著下巴,她看著那張絕世無雙的美顏,莫名有些呆了,一副花癡的模樣。
安成公主撩起薑書的一綹烏發,陶醉地凝視著他,道:“你以後就留在這鳳陽閣服侍本宮,放心,以後在宮中沒人敢欺負你。”
薑書道:“公主誤會了,我並非王公公舉薦來此,而是冒著生命危險進宮特意來找公主的。”
安成公主蹙眉,有點提心吊膽地說道:“你若是采花賊,本宮倒也不怕。你若是刺客,就假裝自己是采花賊好了。你走的時候,本宮還給你超多超多的金元寶,好不好?”
薑書為了救大哥,惟有依計行事。
他微微閉目,爾後醞釀出些許淚花,道:“我既非采花賊,也非刺客。公主有所不知,草民自從六年前在京城鬧市有幸目睹了一眼公主的絕世美貌,從此就深深愛上了公主。無奈草民自知身份卑微,為了能見到公主,草民焚膏繼晷,發奮讀書,妄圖通過科考進入翰林院,以此見到公主,豈知天不遂人願,草民名落孫山。不過,草民並未灰心,為了能早日見到公主,草民登山拜師,學了一身好輕功,這才冒死溜進宮中,今日得見公主,雖九死猶不悔。”
安成公主微微低下頭,玉手勾起肩膀上的一綹烏發,隨意卷弄了起來,她嬌羞地說道:“公子是愛上本宮了嗎?”
薑書淡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公主,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以至於今日衣帶漸寬,為伊消瘦。”
安成公主道:“那就應該是真的愛本公主,不會錯的,謝謝你能夠愛本公主,本公主也想有一段美好的愛情,不想像大姐二姐那樣淪為父皇捭闔政治的犧牲品。”
薑書牽起安成公主的玉手,道:“公主放心,隻要公主願意,草民日後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宮去。”
安成公主眼眸中閃起晶瑩的淚花,顯然是被眼前英俊的少年所打動,何況這少年本就擁有一張容易打動女孩子的臉。
然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問道:“願意倒是願意,簡直是求之不得。可是本公主覺得你是個大騙子,本公主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皇宮,六年前你怎麼可能在京城鬧市見過本公主呀?”
薑書怔了怔,他右手持著銀扇,在左手上敲打,皺了皺眉,歎道:“哎呀!公主此話傷我之深,勝於千刀萬剮,痛哉痛哉!公主可知,六年前我遊玩京城,隻因買了一副公主的畫像,盤纏用盡,差點沒餓死在歸鄉途中。”
安成公主含情脈脈地說道:“對不起,是本公主誤會公子了。”
“不打緊。”薑書深情地微笑,那安成公主的目光驀然間變得更加陶醉了。如果說冷月的劍可以將人的一根頭發一分為二,那麼薑書的微笑足以融化全天下所有少女的心。見時機成熟,他一把將安成公主緊緊摟在懷中,道:“公主,你告訴我,現在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
安成公主第一次躺在一個正常的男人懷裏,對方抱得緊,她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嗅著對方淡淡的男人味,心中如小鹿亂撞,半推半就,她點了點頭,溫柔的像隻小綿羊,道:“嗯嗯......一切都是真的。”
薑書感歎道:“六年了,自從我買了那張畫像,每晚抱著公主的畫像睡覺,今日夢想成真,此生無憾矣。”
安成公主道:“公子每晚都是怎樣摟著本公主的畫像睡覺的?”
薑書笑道:“是這樣......”
風吹簾動,琴瑟調和,雲翻雨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