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戛然而止,此時已是檣櫓之末,沒有絲毫後勁,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待他反應過來時,他就想哭了,因為他背後勁風四起,背部已被人劈出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因為他還未來得及感覺到疼痛,就重重地摔了下來,此刻背已經不疼了,都快嚇死了,哪還有閑心思去體會疼不疼,他趴了地上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癩蛤蟆。
就在他準備站起來時,隻覺後腦勺一陣冰涼,後腦勺被人用刀頂住了,他不敢起身,惟有繼續趴著。
他全身微微顫抖,驚恐地說道:“怎麼可能?你身體裏不是有蠱嗎?”
商晚道:“確實有蠱,但那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王彥驚愕道:“你的蠱蟲是怎麼消滅的?”
商晚道:“你的問題太多。我現在隻問你一個問題!官銀一案,你背後還有那些人?”
王彥道:“咱家不能說!”
商晚道:“那你很快就會成為兩半!”
王彥道:“咱家說了,你一樣會殺死咱家。”
商晚道:“你還記得曾經我說過一句話嗎?我說過,那句話我遲早要還給你!”
王彥道:“哪句話?”
商晚道:“別那麼悲觀。”
王彥道:“你!你......你就是殺了咱家,咱家也不能說,因為咱家若說了,咱家那老家的一百多口人命都會被他們殺死。”
商晚早就準備了兩手計劃,既然這第一手計劃行不通,他隻能實施第二手計劃,道:“看在你還有點人情味的份上,我今日姑且饒你性命......”
王彥立時叩首,生怕對方反悔,道:“多謝商神探不殺之恩!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言九鼎......”
商晚道:“我雖饒你性命,卻還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王彥老奸巨猾,他明白隻要留住了性命,就留住了榮華富貴,也留住了翻盤的機會,他故意戰戰兢兢地說道:“隻要你饒了咱家性命,無論什麼吩咐咱家定當遵從。”
商晚道:“帶我入宮麵聖!”
王彥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冷冷一笑,趴在地上仍舊裝作發抖,道:“咱家......咱家遵命......遵命......”
話音未落,商晚已在他小腹上點了三下,封了他的任督二脈,任督二脈起於丹田,止於丹田,在丹田處分別有一個出入口。武者在發功時真氣會在任督二脈內運轉,也就是小周天。通俗來講,人體內的經脈就如江河支流般複雜,如果把大海比作丹田,那麼長江和黃河就類似人的任督二脈,長江和黃河的分支就如同奇經八脈,水流在駁雜的河流中循環運轉,貫穿氣血,也就形成了大周天。
擒賊先擒王,商晚提著王彥的後領,從城牆上躍下,見廠公被俘,城下這才回歸到一片寧靜。
王彥命令手下不準再動手,薑書、仙兒、白染、白夜行、溫昊然陸續走了過來。
商晚道:“你們離開這裏,我要進宮麵聖,我必須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白染憂心道:“商大哥,你這一進去,肯定就回不來了,還是不要去了,咱們不跟官鬥。”
薑書虛弱地說道:“我知道大哥一定會去,小弟不會攔你,隻是在你去之前,希望你能笑一下,因為這可能是小弟看你的最後一眼。”
商晚微微一笑,他左手在薑書右肩上輕輕拍了三下,然後轉過身去,停了停,卻未言片語,兀自挾持著王彥走進了宮門。
王彥在皇宮權勢滔天,地位崇高,在他的帶領下,二人穿過一道道宏偉的朱門,路過一幢幢莊嚴的殿宇,最終來到太和殿前巍峨的石階下,商晚拾階而上,很順利地來到了太和殿。
然而,進入太和殿之前,在路過兩根巨大的紫色龍紋石柱時,石柱已吸走商晚的黑色佩刀,因為這石柱是磁性極強的磁石。
當然,這也是王彥希望的結果,隻要到了這裏,他就安全了,因為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皇上以後還得依仗他。
就在他沾沾自喜之時,商晚左手一揮,袖口中霍然多出半朵七色花,這就是他昨晚在石屋中醒來幹得第一件事。
他用右手捏住王彥的下顎,王彥的嘴巴被迫張開,隻見繽紛的花瓣紛紛飄入王彥嘴中,轉瞬間,商晚右手在王彥下顎處朝上一頂,那王彥就合上了嘴,同時也吞下了七色花。
為了試探藥效,商晚用右手掌在王彥眼前晃了晃,見其目光逐漸呆滯,眼珠子一動也不動,這才領著他一起走進了太和殿。
太和殿中君臣尚在議朝。
忽然......
“王公公有要事覲見!”
“宣!”
話音剛落,商晚帶著王彥走了進去,雖有人進殿,殿中的大臣們卻麵朝著龍椅十分恭敬地佇立著,待有人從身旁走過,他們才敢側目瞟一眼。
朱棣見到一黑一綠兩道身影,一眼認出了商晚,他瞪著商晚,道:“你膽子不小!”
商晚挺著胸脯,道:“隻要我商晚活著,就算粉身碎骨,也定要查明真相!”
朱棣冷冷道:“白夜行貪汙官銀一案,證據確鑿,還有什麼真相!”
商晚道:“是否證據確鑿,且待王公公說完再作定論。”
朱棣深知王彥的秉性,對方一向會揣摩聖意,斷斷不會道明真相。
朱棣坐在金黃色的龍椅上,右手抓著龍頭,怔了怔,既然有人冒死麵聖,若不滿足對方一點小小的要求,也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何況自己還是皇帝,思量至此,他冷冷道:“準!”
商晚拱手道:“謝主隆恩!王公公,官銀一案,官銀在何處丟失,幕後主使者是誰,官銀如今下落,你且娓娓道來。”
王彥道:“官銀在咱家廠庫丟失,幕後主使者是皇上,官銀如今在......”
商晚一愣,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他雖然預想過,可當今聖上在百姓嘴中口碑還算不錯,算不上是昏君,他怎會做這種遭天譴之事?
朱棣龍顏大怒,氣得滿臉通紅,在他聽見“皇上”二字時已拍案而起,從龍椅上走了下來。
當他看到王彥敢直目和自己對視時,這才意識到對方被人下了藥,因為臣子不允許和皇上對視,這是欺君之罪。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立時炸開了鍋,臣子之間紛紛交頭交耳,露出一副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朱棣厲聲喝道:“肅靜!傳太醫!”
皇帝金口玉言,每一句話都如同聖旨,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立時變得鴉雀無聲,臣子們個個噤若寒蟬。
“傳太醫!”
“傳......太醫!”
“......”
皇宮內響起傳令太監們的傳令聲......傳令聲在宮闕之間回音縈繞,綿綿不絕......
商晚凝視著朱棣,目不轉睛,麵不改色,道:“你身為一國之君,既撥銀賑災,豈能出爾反爾?如此反複無常,與小人何異!”
朱棣咬了咬牙,道:“此刻殺你,天下人會說寡人妄殺忠良!待太醫來此,替王公公解了毒,真相大白之時就是你淩遲之時!”
商晚挺身而立,大義凜然道:“我給王公公吃得就是會說真話的七色花,如今真相大白,你還敢狡辯!你這昏君!漠視黎民,餓殍載道!你這暴君!殘殺胞親,謀權篡位!你這......”
朱棣揮了揮長袖,嗬道:“夠了!你這刁民,朝堂之上豈能容你信口雌黃,王公公身中異毒,神誌不清,他的供詞豈能采信?究竟是什麼樣的毒,院使一來,自有分曉!”
話音剛落,殿門口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轉瞬間,三名太醫提著藥箱紛紛走進了大殿,為首的太醫穿著大紅色的官服,是名院使,後麵兩位分別穿著青藍色的官服,都是院判。
在得到皇上的首肯之後,太醫們紛紛忙活起來,他們望聞問切,很快找到病灶,也查出所中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