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通天神猿》(1 / 3)

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彷如一顆巨大的火球,紅日走的很慢,卻從沒有停下來過,天路很寂寞,無窮無盡的寂寞。

有些人也一樣,幫助別人從不求回報,他們並不欠別人什麼,卻一直在默默地付出。

如果人們在做每一件事時都要求回報,那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將成為明碼標價的商品。

商晚獨自走在荒道上,荒道上也隻有他一人,他的眼眸凝視著前方,眼眸中染上了紅日的顏色,今天他要去接一個朋友,一個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豈非就如這升升落落的紅日?聚聚散散,有時候會讓人覺得特別的溫暖,有時候又讓人覺得特別的熱,但無論什麼時候,他絕不會讓人感覺到冷。

在他腰間,係著一團黑布,黑布中是一顆人頭,一顆價值一萬兩白銀的人頭。

這個人頭他追了三天四夜,一直追到逃犯的馬累死了,逃犯也跑不動了,最後不得不戰,這一戰,逃犯便丟了腦袋。

前方漸漸出現一座小鎮的輪廓,那裏是雲南的一座小鎮,一座叫天嵐鎮的小鎮,他和朋友就約在天嵐鎮的九裏香酒樓,那裏的酒真的很香。

小鎮外有一座山神廟,除了特定的祭祀日外,山神廟就是乞丐的家。

山神廟前方一裏多的地方有人在哭,那是小孩的哭聲,小孩和一位婦女正在一棵楊樹下。

商晚恰巧從此處路過。

婦女左手拿著一根下麵開了花的竹竿,右手拿著一塊瓦片,瓦片上有一些綠糊糊的粥,粥上麵插著一小塊竹片。婦女拿起竹片,舀起了一小團粥去喂那小孩。那小孩聞了聞,聞到一股餿味,扭過頭去大哭,他的雙腳在地上踢個不停,好像和小草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在婦女旁邊,有一個磚石架起的臨時小灶,小灶上放著一個破瓦罐,瓦罐中正煮著粥,這些粥都是婦女乞討來的,早已發餿,乞丐經常把乞討來的食物放在一鍋煮,還美其名曰“珍珠薈萃湯”,當年朱元璋就是靠這個活下來,後來成為了一代霸主。

瓦罐中的粥很少,婦女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看上去很憔悴,她一邊哄著小孩,一邊喂粥,哪知小孩忽然怒了,一把將那瓦片摔到了地上,婦女趕緊將手在髒兮兮的身上擦了擦,抓起了撒在地上的粥,重新裝入瓦片之上,粥中卻多了幾根青草。

小孩依然在哭,他已經吃了三個月這種餿粥了,他吃得懷疑人生,即便他很餓,可他就是不吃,他一聞到那股餿味就想吐,他卻不知道,他媽媽已經把最寶貴的東西給他了。

她沒有打孩子,也沒有流淚,她雖沒有流淚,可那表情讓任何人看了都會揪心。

這世上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並沒有錯,卻不得不經曆歲月的殘忍,這世上也有很多富人,他們並沒有積什麼德,卻得天獨厚,一頓飯就能吃掉許多人一輩子都積累不到的財富。當一個人體會到世間的不公,並開始學會了去接受,他就是個大人了。

商晚怔了怔,走到樹蔭下,問道:“這孩子是你的嗎?”

婦女嚇得一跳,連忙抱著小孩,提著瓦罐朝深山中跑。

豈料沒跑出三丈,商晚又擋在了她前麵,那婦女嚇得跪在地上,道:“求求你不要抓我孩子,他還是個孩子,要吃心吃我的好了。”

商晚皺了皺眉,道:“我沒有惡意,你說吃心是什麼回事?”

那婦女款款道:“我聽別個乞丐講,那鎮中有人專門抓小孩,抓走了就會挖出小孩的心,一個小孩的心可以賣十兩銀子,很多乞丐都在偷別人家的孩子。”

商晚道:“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為什麼會流落至此?”

婦女道:“在家活不下去了,隻能四處乞討,四處乞討或許還能活下去。”

商晚是個很有同情心的人,這些年他抓了不少逃犯,得了不少賞銀,可他身上卻一直沒多少錢,因為像這樣的窮苦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力不從心,惟有隨緣渡人,他從錢袋中倒出兩錠十兩的銀子和一百多枚銅錢,他遞給了婦女,道:“你把銀子藏好,帶著孩子用銅錢買些吃的穿的,然後用這銀子去買一塊地吧。”

婦女抓起銀子和銅錢,帶著孩子,慌忙地逃了去,生怕眼前的人反悔。她以前也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至少在受到恩惠時會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可是她實在餓得太久了,或許心中的那些美好也漸漸餓死了吧。

商晚走進天嵐鎮中,鎮上很熱鬧,人來人往,雖然天才亮了不久,但賣菜、賣水果、賣早餐的小販們早已占領了街道。

路過一間賭坊,商晚看見一名四尺多高的小孩子掀開了黑色的門簾,黑色門簾上用朱砂寫著一個“賭”字,小孩從賭坊中走了出來,不對,他是被別人趕出來的,因為他才出來的一瞬間,就有一位壯漢左手將他提了起來,右手一拳打在他小腹上,將他擊飛了兩三丈遠。本以為那小孩可能受重傷,卻不想那小孩竟然如同一個蹴鞠一般在地上一彈一彈的,待他停下時,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像是一點事也沒有。

小孩站在遠處,叉著腰,罵道:“你這潑皮!一晚上賺去老子一千兩銀子,借三十兩喝早酒都不肯!一點江湖道義都不講!老子下次再也不來了!”

壯漢橫眉怒目,伸出隻有四根手指的右手,他指著遠處的小孩,罵道:“小雜碎!快滾!九指幫的規矩就是江湖規矩!輸不起就別來玩!快滾!”

小孩說道:“算老子倒黴!媽的!最近真是黴運當頭!”

話音未落,他就跑開了,他從商晚身邊掠過,笑了笑,如同一陣風一般。

經過商晚身旁時,他仔細看了一眼那小孩,長得尖嘴猴腮,顴骨高聳,本就極其醜陋,笑得更顯猥瑣。

九裏香。

酒樓中酒香四溢,酒香中有一股淡淡的稻香。

雖是早上,酒樓中卻人滿為患,魚龍混雜,大家喝著酒,劃著拳,嬉笑不止。

在酒樓北牆處有一塊空地,一位老者坐在凳子上在那拉著二胡,他拉的節奏雖然輕快,但總讓人感覺到一絲淒楚,一名年輕女子站在一旁,跟著二胡的節奏唱著小曲兒,她的歌聲雖然清亮,卻帶有一絲哀怨。

因為薑書今天午時要來九裏香,商晚早早就來此地訂好了房間,他前幾日一直在追殺一名逃犯,一路上風餐露宿,這會腹中空虛。他點了十斤牛肉,三盤饅頭,卻沒點酒,他怕待會吃醉,誤了事,因為待會還要去衙門兌銀子,中午還要和兄弟暢飲。

他在家的時候從不吃肉,因為安安不吃,可他是練武之人,一旦和人打鬥起來,體力消耗飛快,光靠吃素是很難快速恢複體力的。

在他左邊的方桌上,坐著三名大漢,他們相貌平平,並無奇特之處,但他們的右手都很奇特,因為他們的右手都沒有小拇指。九指幫的幫規:凡是進幫的幫眾,必須自斷一指,以示決心和忠誠。

夏日炎炎,鄰座中,其中一名穿著白褂的大漢喝了幾杯酒,漸漸的,他覺得有些熱了。他身高八尺,體格魁梧,肩寬是普通人的兩倍,他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濕漉漉的背,他背上紋著一副巨大的關公刺青,栩栩如生。他叫陸恒,是黑風堂的香主,黑風堂隸屬九指幫。

陸恒說道:“趙堂主這會也該來了吧,俺還等著跟他對賬呢。”

陸恒身旁有兩位黑風堂的執事,瘦的叫塗文飛,胖的叫聶老三。

聶老三道:“怕是快了,來,來,來,一起走幾杯,待會來了再點些酒菜。”

三人喝完酒,那塗文飛道:“你們聽說過沒有,雲南這兩年來了一名刀客,非常厲害的刀客,他拔刀的時候那道刀光如藍色閃電一般,許多人眼睛還來不及眨,就死了。”

陸恒道:“雲南來了這樣的刀客,俺怎麼沒聽說過,你從哪聽的?”

塗文飛道:“前些日子我回老家娶媳婦,路上聽到的。”

陸恒拔出刀,放在桌子上,那是一把寶刀,如玉沼春冰,寒光耀眼,他說道:“就是再厲害的刀客,遇到俺這把寶刀,也得斷成兩截。”

聶老三道:“哈哈,除了幫主的銀環刀,陸香主這春冰刀可是說是天下第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