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台上,我能聽見下麵一陣唏噓聲,那接二連三的驚歎聲我還是很受用的,說明這古代雖詩書禮儀教化,但個個骨子裏也還是重口味的。
而我的驚豔,可惜啊是在這種場合裏。
坐定,雙手開始撥動琴弦,我要彈一首《汩良曲》,這首曲子是我在千延莊偶然聽到延佩錦彈過,當時我還給這首曲子填了一首詞,延佩錦還拍手稱讚,說他想了好久都沒有填出一首曲境意合的詞來,他然後還教了我簡單的音律和這首曲子的彈奏,當然是我硬求下來的,畢竟技多不壓身,沒飯吃的時候當個街頭唱曲兒的伶人,沒準還能掙點銀子。
隨著指尖緩緩而出的琴音,我輕啟朱唇唱著,這個動作是我下午在鏡子麵前研究好的,絕對能夠電死下麵的色鬼:
“好幾杯新酒
好幾盞愁
好幾次雁歸西樓
好幾度春秋
今宵花已幻滅
飛鶴已昨秋
依依水上波青草
入夢佳人中
盡眼滿似昨非人
莫愁莫愁
誰顏博得一心笑
看似玫瑰嫣紅
如此箏歌彈奏
勾人思憶江南細雨中
暮色河渡
初遇美人手中扇
共赴共赴
一段春秋
撚起黃花碎步
年少不知歸路
望斷天涯雁在何處
忘卻明月噙回首
策馬嘯西風汩楚
憔悴散漫一地
驚鴻別鶴幾時冬春秋
誰人不知伯良在
伯良已去舊時秋”
一曲終罷,台下並沒有響起熱烈的掌聲,反而非常安靜,同時安靜的還有我臉上的淚水,因為我不知道,我的伯良在哪裏?會不會來到?
我看著底下冷場了,頓覺應該要緩和緩和氣氛,便起身準備活躍一下,沒想到蚊帳做得裙擺太長纏住了桌子腿,我一個踉蹌沒反應過來身子便往後傾斜而下,我後麵就是台下,這不是要摔死的節奏啊,更可悲的是我的衣服,我的蚊帳都散開了,老天讓我死也死的不光彩啊。
我閉上眼睛,做好了天要絕我準備,大不了沒準我靈魂遊蕩之際還能遊回元嘉的旁邊,能再看她一眼,我死的也心滿意足。
一個軟軟的懷抱接住我,然後立即把隨後散落的蚊帳迅速裹住我,我本來已經準備羞憤欲死而去,沒想到竟然到了關鍵時候上天還是挺照顧我的。
我睜開緊緊閉住的雙眼,頓然匪夷所思起來麵前這個人來,明明是挺溫暖的懷抱,沒想到臉卻冷到了極點;明明說再也不想見到我,卻趕來就我的場。
突然好想問,昊凡,你是我的伯良嗎?
昊凡鐵青著臉,抱著我出了萬芳樓的大門,估計很多人已經認出是七王爺,所以不自覺的都讓開一條道,媽媽還在後麵喊:
“晴姑娘,晴姑娘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是王爺的人啊……”
昊凡就那樣靜靜的抱著我走著,後麵所有的聲音都消散而去,很寂靜,夜色正濃,好像全世界就是一個我和一個他。
我不知道昊凡今天來是要做什麼?單單是為了解救我於水火之中?也許他隻是出於延丹闕的麵子而已,對,他不想丹闕受到傷害而已,我是丹闕的朋友,他得給我這個麵子。
一路就這樣被昊凡抱著回到了王府,我們沒有任何話,他依舊臉色鐵青,依舊冷如冰霜,自從那天延丹闕失蹤後,他一直都是這樣,判若兩人。
這個他,很冷,我很想溫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