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深宮負昭華(番外二:傾若南篇)(1 / 2)

得寵以來,他從來都是喊我皇後,龍顏大悅的時候會叫我安南。

安南,不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夫君賜給我的封號。

我叫傾若南,可是在這裏沒有人稱呼我這個名字,它像一個避諱人人為之惶恐。

嫁給他,我知道我所要做的是遺忘。隻有忘記我是誰,全心全意去成為他希望的誰,我才能在深宮中保全自身。

這裏不安全,我想逃。

他是皇上,大景的皇帝,我的夫君,卻不是我的良人。

那時他還是當朝的三皇子,那一年我剛十六,他便帶著先皇的婚詔來到我們家,拜親。

當年我們全族歸順大景,先皇封我爹為西南傾王,幫著大景鎮守西南。而這次聯姻,名是親上加親,實則是以我為人質,要挾我們傾家。

其實,我爹並沒有謀逆之心,我知道。我們西南本就貧瘠,歸順大景讓我們過上了富足的生活,族人安居樂業,這是我爹的願望,在他有生之年這麼平靜的實現,他高興、感激大景的皇帝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有謀反之嫌。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昊陽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夏日,那天的陽光可真刺眼,我看見他緩緩向我走來有一陣眩暈的感覺。那是我對一個男人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我們西南黎族的少女的向來都熱情開放,我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飛快的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臉紅起來,口口聲聲的說要會我負責,正趕上我們黎族歡慶的節日,我們玩的很開心,他一直都緊緊地牽著我的手,盡管當時我們對彼此的身份都不知道。

那天夜晚,我帶了他去我們族的禁地,那裏自古以來都是約會的場所,在竹林深處的碧波潭池裏,我把自己交給了他。

潭水微涼,但我們彼此的心卻很歡喜。那天夜裏他同我講了許許多多的話,我們躺在草地上看著漫天繁星,在我模糊睡著之際,他告訴我,他會娶我,讓我等他。

於是我竟然真的傻傻的等起了他。

三皇子拜親,我裝病不起;三皇子下聘的時候,我避而不見;三皇子請親的時候,我離家出走。我鐵定的心要去等說來娶我的情郎,我告訴我爹說我死都不嫁。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爹埋下頭無奈的對我揮揮手。我並不知道抗旨的後果,我也不知道因為我的不嫁導致我爹被囚禁關押起來。

我一路向北逃婚而走,因為他告訴我他是京城人氏,我那時一直癡心妄想隻要到了京城我便能找到他。

當我來到偌大的京城之後,我站在車水馬龍的廣安街上,突然不知所措起來,是我太天真了。那時我剛好看見皇榜張貼著我爹違抗聖旨的罪行,導致我整個族人也都要罰俸三年,我才知道我的自由,代價有多大。

我不知死活的,拚命加鞭的往回趕,途中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匹馬,我日夜兼程,不敢耽誤,終於抵達族地的時候,我虛脫在城門外。

皇恩浩蕩,準許我養病三個月,十六歲的夏天我就是在病床和絕望中渡過。我知道我還在等他,可是他並沒來,也沒有帶我走。

進京成婚前,我又去了那片禁林,我站在我們曾經的碧波潭邊留下了我對命運終將妥協的淚水。我在一塊岩壁上刻下四個字:

君莫憐我。

直至這時,我還沒有埋怨他的違約,而是慚愧自己不能等他,負了他。

進了宮之後,我的處境並不好,因為我抗婚,我逃婚,這對於整個皇家是莫大的恥辱。婚期被安排了那年冬月初九,所以整個秋天我一直像被所有人遺忘似得寂靜的活在昭華殿。那個不是冷宮卻勝似冷宮的地方。

我未來的夫婿三皇子並沒有來看我一眼。

深秋的時候,先皇突然病逝,三皇子即位,以國殤之名守孝三年,已經快臨近的婚期這這樣足足也推後了三年,那也是我在這個皇宮裏最開心的三年,像是覺得上天感受到我真摯的請求,讓我心裏的那份愛情又有了希冀。

一年之中哥哥會有幾次偷偷的潛進宮裏看我,我也一直讓哥哥幫我打探他的消息,可是每次哥哥都是帶來查無所蹤這四個字。但是我心裏並沒有放棄,我在心裏一直感受著我們還是相愛的,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暫。

十九歲的那年立春,我和當今皇上完婚,行完大禮之後我一個人蓋著喜帕靜靜的坐在朝陽宮裏忐忑不安,但隨著掌事公公的一句:“皇上已夜宿霞雲殿,請皇後娘娘就寢”這句話後,我莫名舒了一口氣,才發現我整個喜服都已經被我的冷汗浸死,但是我得臉上卻掛上了大大的微笑,我覺得我為他還能守身如玉感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