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家巷口,陳望北顯得有些躊躇不安,就如那置於熱鍋之上的螞蟻,左轉右轉半天就是不進去。
“望北啊,看你一臉愁容是不是又惹家裏那位生氣啦?”一名婦人從巷子裏走出,剛好與正在原地打轉的陳望北打了個照麵。
陳望北一愣,搓了搓手笑道:“這都被嬸子看出來啊,望北的小命可指望著您來搭救呐。”
那婦人抬頭,左瞅瞅,右看看隨後道:“咋的,又和人打架啦?”
陳望北嘴角一咧:“哪有的事啊。”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沒事嬸子先走了。”婦人說罷便抬腿朝前邁去。
陳望北急忙一個跨步擋在婦人身前,胸前傳來的陣痛讓他一下沒站穩腳摔了過去。
婦人一下慌了神,蹲下扶著陳望北的背,一臉自責。
“你看你這孩子,來來來讓嬸子看看傷到哪了。”
一隻手捂著嘴,悄悄的將那一抹嫣紅擦去,另一隻手扶著地麵,陳望北笑著搖著頭站了起來。
“小意思,那次和狗熊,不,是英雄在山裏碰到的熊瞎子比,這都是小傷。”
婦人輕輕敲了下陳望北的頭笑道:“好你個陳望北,我就說我們家吳英雄身板瘦弱,為人又老實巴交的怎麼可能會惹事,那次掛著一身傷回來可沒把我半條命嚇沒了。原來是你啊!”
你家那位身板也能叫瘦弱,都敢在飄雪的深山裏和熊瞎子玩摔跤了。
至於老實,也不知道那些陷阱是誰教自個的。
當然,這些話陳望北哪敢說出口,隻是一個勁的點頭,惹得婦人一陣白眼。
“好了,不和你這個鬼靈精胡扯了。你自己去英雄房中的櫃子取件衣服穿上,嬸子還得去寄信呢。”
“啊,狗熊來信了?”陳望北驚呼。
婦人拍了拍手中的信,滿臉笑意:“我們家狗熊,呸,是英雄。我們家英雄也是個讀書人了,將來如果再考取個功名,那日子可就不得了嘍。”
“那您將來不得是狀元的母親啊。”陳望北笑道。
“狀元啊,那是個什麼。”婦人疑惑的看著陳望北。
陳望北一愣,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圓,笑道:“很大很大的官。”
婦人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當個小官就好,小官就好。”
陳望北眯著眼睛,就好像一隻小狐狸般,嘴角掛著古怪的笑意。
“好你個兔崽子,連老娘都敢編排了,你姑姑不抽你我可要抽你了。”婦人的眼珠子轉了轉,抬手作勢要打。
陳望北扶著牆就朝巷子裏跑,看著他一蹦一蹦的樣子,婦人沒好氣的笑了笑,不自覺的將手裏的信握的更緊了。
將自己滿是塵土的衣服換下後,陳望北便朝著自家院前走了去。
“我回來了。”陳望北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隨後輕輕的把小院的門推開後,伸頭四處探了探。
“呼。”吐了一口氣後,踮起腳間就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院子並不大,屋子也僅有兩間而已。沒走幾步,人便到房門前了。
“還好姑姑有個午睡的習慣。”陳望北趴在另一扇門前聽了聽,暗自竊喜。
陳望北剛欲抬腳,房門便開了,裏麵走出一位身著素衣的年輕女子。
“姑姑。”陳望北不自覺的將雙手背了過去,小聲念道。
年輕女子蒙著一層白色的麵紗,看不見半點麵容。
隻是蛾眉倒蹙,珍珠淒淒透寒。
“進來。”女子說完扭身便回了房去。
陳望北如臨大敵,不自覺的朝後退了兩步。
“要我說第二遍麼。”
陳望北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年輕女子靜靜坐在一張木椅上,雙手微托著下巴,一雙明眸如繁星般眨動著。
“說吧。”
陳望北站在房間的一角,低頭看著地麵,不敢與之對視。
“是李治言那小子先出口辱罵的,所以我才,我才??????”
年輕女子側了下身子,伸手輕輕摸了摸左耳垂下那掛著的一輪彎月,看了看低著頭的陳望北道:“姑姑問的是祭祖之事。”
陳望北抬頭看去,年輕女子眼中哪裏還有半點怒色可言,如寒月般的雙眸微閉,就像是一隻等待魚兒成功上鉤了的垂釣者。
“姑姑你怎地如此狡猾。”陳望北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