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牛看著正在使勁往嘴裏塞肥肉片子的張郎,在心裏說:“兄弟,待我見到綠荷,一定會告訴她,你的心裏一直裝著她,你就放心地出征去吧!但願這一次你隨我們的聖朝大帝出征,一定能奏凱而歸!”
半夜時分,李牛半閉著眼睛假寐,等待手握皮鞭,挨個巡查各營的軍曹轉過兩遍之後,就躡手躡腳地從一條又一條睡得死豬樣的人中間,溜了出來,在夜幕的掩護下,拿出自己做賊時的看家本領,鑽過校閱場的柵欄縫隙,逃了出來,向著無邊的夜幕迅速遁去……
第二天,朝廷大軍集結,準備開拔的時候,軍曹一點名,才發現不見了李牛。本來是要派人抓回逃兵,斬首示眾的,因為時間緊急,就沒能再追究,軍隊匆匆出發向著遙遠的北域而去。
當然了,這聖朝大軍第三次窮兵黷武的結果,依然是勞民傷財,無功也沒返。除了已經逃出的李牛,其他的血肉男兒,無論是張郎還是馬郎,均化作了北域白山黑水的肥料,喂飽了黑熊黃狼,滋養了青鬆綠楊。
再說綠荷,自打得到李牛的恩澤之後,就一直等啊盼啊,渴望著牛兄弟再次到來,重續露水夫妻的情緣,就這樣過了十多天,綠荷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了一點兒變化,該來的月事並沒有如期而至。綠荷想了又想,最終認定,自己是有了身孕了,而且非常堅定確定以及肯定的是,這種子是阿牛兄弟的。
綠荷抱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既幸福又難過。幸福的是自己終於有了當娘的機會。因為她知道,這輩子做了楊員外的外室,就幾乎等於孤獨終老了,因為楊員外已經是風燭殘年,身子已空,雖然偶爾會抽空種田,但卻不可能再撒什麼種子在她這塊田地裏;而張郎雖然也來翻地,但是身子太弱,恐怕種子也不大好,不然也不會一年多過去了,也沒長出什麼莊稼來。可喜的是阿牛兄弟,就那麼沒幾個晚上的陰差陽錯,竟然插柳成蔭。
讓綠荷難過的是,自己雖然已經有了身孕,但是近兩個月來張員外並沒有來,假如被細心又刻薄又吝嗇的正室發現了,恐怕自己就說不清楚了,到那時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綠荷難以想象。
在這種情況下,綠荷就想著無論是張郎還是牛郎,如果能有一個來看看她,也許可以商量出個結果,哪怕是跟著其中一個私奔也好!但這兩個死鬼就像是被大風刮跑了似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眼看著兩個多月過去了,夏天悄悄走了,秋天又到了,秋風吹落了枝頭上的樹葉兒。
綠荷呆呆地望著樓下地上的樹葉兒被聚攏來,又吹散開去,心中感到有點兒淒涼,不禁落下淚來:“天殺的李牛兄弟,你倒是來看看你荷姐呀……還有你張郎,你怎麼也不來呢……”
此時,綠荷也有了明顯的嘔吐反應,每一次嘔吐過後,綠荷都會頭暈眼花上一陣兒。她在心裏不知罵了李牛幾萬遍:“你這遭雷劈的壞慫瓜蛋兒,難道耳根兒就不會發燙嗎!把你綠荷姐姐孤零零一個人,扔在這小木樓上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