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蟬遁去 珠胎結成(2 / 2)

不僅如此,綠荷近些日子的錢糧也快吃用光了,還不見張員外打發人來送,這真讓她著急了。正在心急火燎的時候,綠荷下樓去買酸棗子吃,不小心去看到了張府為張員外出殯的一幕!

隻見張家合府上下,連同本家及奴仆丫鬟等,大大小小統共二百多口子人,全都披麻戴孝,舉著挽幛,將雪白的紙錢一路撒過去,有些甚至飄落到綠荷的麵前。綠荷看著地上飄落的紙錢,怔怔地出神。

此刻,綠荷知道,自己在這陽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雖說這個張員外自打從青樓中花錢贖出她之後,來她所在的閣樓次數不多,但每一次這個老男人還是很憐香惜玉的。雖然也有幾次弄成了事,讓她逍遙過一陣兒,但更多的時候卻是通話倆時辰,耕田一瞬間,但總的說來,張員外對自己還算是體貼,每次都不忘給她帶上些愛吃的點心,留下些錢買糧食,買胭脂什麼的,即使他不能抽身過來,也會讓張郎來送些東西。

現如今這男人沒了,自己在這閣樓上肯定也呆不長久了,很快預交的賃錢也該用光了,到那時,被掃地出門之後,自己該到哪裏去呢?綠荷想到這兒,覺得自己吃到嘴裏的酸棗兒已經沒了什麼味道。“這天殺的……”綠荷知道,再罵一萬遍這天殺的牛郎、張郎,這兩隻狼也恐怕指望不上了,算了吧,也許,這就是女人的命。

夜色漸起,秋風瑟瑟。綠荷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閣樓上,回顧往事,覺得自己這一生實在淒涼。從小就沒了爹娘,是誰把自己賣到了青樓,竟然也想不起來了;要不是張員外看中了自己的舞姿,也不會贖了自己,來到這閣樓之上。

雖說從此脫離了燈紅酒綠的風月場,但也相當於自己被囚了起來,天長日久,難免有些落寞;好不容易等到張郎來了,又是鬼鬼祟祟,來去匆匆,讓人難以盡興;幸虧上天有眼,給她送來了李牛兄弟,但這個牛兄弟卻又太薄情,隻管種地,不管澆水施肥收莊稼……

夜已降臨,綠荷卻沒有點亮蠟燭。黑漆漆的屋內,綠荷孤零零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無路可走。沒有了張員外這棵大樹,綠荷也就沒有了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能力。退一萬步講,現在還有著身孕,即使自賣自身,再回到風月場,也不會有媽媽願意收留;即使看在以前還曾經“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的份兒上,勉強收留了,一定再也回不到當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