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已過,在一個晴朗的上午,縣交通局曾局長派公路測量隊由歐書記帶隊來到張家槽村委會辦公室。方支書、兩位張村長、各村民組長及各組的村民代表早在那裏等候。
鎮上歐書記給大家介紹:“這是縣交通局公路測量隊郝隊長,這三位是縣交通局公路測量隊技術員。”
歐書記給測量隊介紹:“這是張家槽村黨支部書記方永華同誌,這是張家槽村張天碧村長,這是張家槽村張金鳳村助又是張家槽村公路建修小組組長,其他我就不一一介紹了。”
歐書記講話:“今天在這裏給大家開一個短會,關於修築張家槽村公路我不再細說了,修路資金的籌集、土地占用的處理、損失農作物是否賠償的問題按在村民動員大會宣布辦法執行,關於公路線路的走向由我們的測量專家同張村助研究確定,原則上是滿足大多數村民的出行方便,而不是滿足所有的村民出行方便,用較少的錢辦較大、較好的事,希望大家多、快、好、省地完成修路任務!有幾個重要的會等我去開,我得先離開,大家好好把會開完。”
歐書記跟郝隊長握手告別:“好好幹,辛苦你們!”
歐書記向大家揮手致謝:“等幾天我再來看大家修路的熱鬧!”
張金鳳接著講話:
“我們抓緊時間把會開完,關於線路的確定還是按交通局的勘測辦,先把在人民公社時修的通往蒼林街的泥土公路線路勘測確定好,這條公路直貫了我們村的一、二、三、四、五等五個村民組,又是我們蒼林鎮通往天成鎮街市的鄉際公路,我們這條公路修好了要縮短後山鄉的三個鄉鎮到縣城二十公裏路,並且還縮短我們縣城到開縣城二十公裏路,我想借此條件邀約後山鄉的三個鄉聯合向縣政府打報告爭取到國家投資,所以線路設計最低也得按鄉際公路標準設計,這是一條我們村致富之路。所以我們的全體村民和幹部要解放思想,不要因損失一點田邊地角、損壞一些農作物來阻擋修路的進行。對於六、七兩個村民組的出行問題,我們還要設計一條直貫六、七兩個村民組的支公路,這樣我們的村公路就能覆蓋整個全村了!”
方支書宣布:
“我們大家就測線路動手吧,先從一組起依次向五組與天成鎮交界處進行,還注意一件事情,線路測到那個村民組時對新占用的田地該組的組長和村民代表把新占用的田地尺寸數量記錄清楚,以便在自己組內進行調整。”
方支書帶隊直往一村民組去,走到一村民組前方與毗鄰村交界處大家停下來了,郝隊長說:
“這就由張村長助理安排兩人砍兩捆大木樁定路線中樁,定點由我們測量指揮你們打樁,另外找兩個人砍兩大捆竹片作為打邊線樁,還找三人抬一筐石灰粉劃路邊線,我們去找公路控製樁,馬上架儀器開始實測。”
測量隊按原公路控製點進行測量定線,一村民組的村民都到公路上看熱鬧,對修公路占自己的田地沒有一人吭聲,其中一位愛快嘴快舌的婦女對本組村民說:
“這回我看要不要動書記官那房子,如果不動的話村上修路休想占我那田角!”
張金鳳早就預料到修公路有許多遺留的曆史問題有待解決,測量隊每到一處她總是走到村民的中間,聽一聽村民的意見,她主動走到那位愛快嘴快舌的婦女麵前:
“王大姐!你剛才說是什麼意思?”
王大姐輕聲對張村助說:
“張村助!我們都是女同胞好說話,是那年的事你還沒有來我們村,也是修公路要拆方支書側邊兩間房子,當時方支書在部隊當軍官,家裏方太爺、老太婆不管說什麼都不答應,結果公路要繞道過河架兩洞橋,當時鄉村哪有錢來架這樣的大橋呢?可能還有什麼事情使這公路直到現在都沒有修成。”
張村助點頭輕聲回答:“是,我清楚了。”
張村助把方支書叫到一旁說:“方支書我有點事情要同你商量,修你們一組這段路大家都盯著你的,如果公路不改直不拆你那房子要繞道過河架橋增加了集資錢他們是一分錢就不會集的,為了公路劃線工作順利進行,請你支持大家的工作做個表率。”
方支書沒有吭聲等了一會兒才回答:“今天公路劃線按正規要求通直劃過去,至於到拆房子那時再作考慮。”
張村助善解人意,知道方支書內心的矛盾,自己確定的‘修公路占用田地、損壞農作物慨不補償’怎麼來執行?
“方支書!我很理解你的難處,聽說前幾年給風癱父母治病,後來雙親的病沒治好又去世了,把退伍費用了所剩無幾了,現在來搬遷房屋確實難啦!設法向上級要點補貼,如果不行到時候我們村裏大家來湊合,我們先把村裏的事處理好後再作自己的事。”
張村助話剛說完測量隊郝隊長就喊:“張村助!前麵的公路中樁恰好在前麵那座房屋正中心,聽說那座房屋還是你們支書官的,你看怎麼辦?”
張村助剛毅地回答:“不管是那個的,按你們測量的規矩辦,該走直路的就走直路,路中樁就通直打過去不拐彎!”
郝隊長就指揮村民在方支書房屋前打上一根中線樁,又在方支書房屋後打上一根中線樁,兩樁的連線中點就是公路的中心線,把方支書的房屋截成兩半,自然王大姐也不吱聲了,其他看熱鬧的村民也暗暗佩服:“好厲實的女村助,不怕比她官大的房子也敢動!”
上午的公路路線測量比較順利,依一、二、三、四、五順序進行,最後進到五組了,這個組地處三個鄉鎮交界處,這裏的人趕場(集)不論到那個鄉街都要走二十裏路,這個組是張家槽村偏遠的組,也是蒼林鎮的偏遠組,這個隊姓張的占70%,連鄰近的九、四、八組也有部分人姓張,兩邊是連綿的山巒中間是一塊成槽形狹長地塊,‘張家槽’因此而得名。這個組雖然大多數都姓“張”而很不團結,時常為一寸田邊地角、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不休,同姓人不分老少,不分倫輩甚至把五代祖先都掏出來謾罵。這個組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當組長,一提到五村民組出的問題村幹部、鎮駐村幹部都感到頭痛。
聽說輪到在五村民組劃路線了,來看熱鬧的人預來預多,幾乎全村的村民都來了,第一樁就要穿越一個大魚塘,四組張組長悄悄對測量隊郝隊長說:
“這魚塘是張村助老爸的,她老爸脾氣怪很難說服,你得問一下張村助。”
測量隊郝隊長說:“是,歐書記給我們交待了的,遇到難題時要與張村助研究確定。”
測量隊郝隊長喊到張村助說:“路中心線要穿過這魚塘了,聽說這魚塘是你家老爸的,你看怎麼辦?”
張村助斬釘截鐵地回答:“按縣交通局的設計施工圖定公路線,一切按設計圖進行穿就穿吧,我八輩的祖先也得這樣執行下去!我家老爸的工作我去做。”
郝隊長回應:“要得一切按設計圖進行放線!”
全村的幹部和村民都在看熱鬧,一個年紀稍大的村民讚歎地說:“這個新上的女村助思想開明!”
另一個年輕的村民頂嘴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抱雞母屙屎頭節硬,還要看後來!”
公路的下一樁點就進到張家祖墳包了,這座小山包遠看像個大烏龜臥在那裏,小山包埋了二十多座張氏祖墳,所以“張家祖墳包”因此而得名。
郝隊長打開公路設計施工圖仔細查看並以圖對照這周圍的地形:公路中心線恰巧通過墳包前那棵大柏樹,如果躲開大柏樹傍左行公路就下河,河床變路床這是修公路的一大禁忌,躲開大柏樹公路傍右行就要推開包前那座大石墳,從大石墳的墓碑上看這座墳有三百多年的曆史了,可能是張姓人家的“湖廣上四川”的祖先吧,轉身問張村助:“張村助!公路前方要砍那棵大柏樹怎麼辦?”
張村助回答:“凡是公路測量定線一侓按縣交通局的設計施工圖定公路線!以後用不著再問我了。”
郝隊長答應;“說按就按,把經緯儀鏡頭投向前方在樹下麵定了一點,打樁的人選一根大樁打深點好作記號。”
兩個打樁的一人撿了根大木樁掌在測點上,一人揮著大鐵錘用盡全身力氣打,打了二十多下大木樁還露出地麵小半截,測量員在樁上寫好了裏程數並指揮劃線人每邊各4米打邊樁,邊樁打定後用石灰粉劃路邊線。
張村長助理雖然是個女同誌處事相當穩重,常不放過一件小事損壞了大事,立即問測量員:“劉老師你用鋼尺量兩下從路邊線到大石墳前有多少米?從路邊線到到河岸邊有多少米?給我量個準確數字。”
測量員按張村助的提問量了兩個數字:“張村助!從路邊線到大石墳前還有3.8米,從路邊線到到河岸邊還有3米。”
張村助對測量員說:“縣上對我們公路勘測設計好精確喲!這公路定線恰好從這條窄巷子通過,對大石墳和河岸都無影響了,大石墳無需搬遷了,又公路路基也相當穩固了。”
測量員對張村助說:“說句實話為修這段公路我們測量隊花了很大的心血,那是十年前的事可能你還未來這個村吧,因為這段是我們縣通往鄰近縣的必經路段地形地貌相當複雜,縣交通局在地區交通局請來了高級測量工程師到現場選路線,當時也想避開這棵大柏樹傍河床走,河床是不能占用的,試圖繞到河流對岸,而河流對岸這段全是懸崖陡壁還要架兩座中型橋,躲開大柏樹公路傍右行就要推開包前那座大石墳,經過幾次反複論證選定路線,最後確定以大柏樹為公路中心線,這是一個大半徑彎道,起彎點就在你家那魚塘中,測量進行到你家那魚塘中時你那按設計按科學的果斷作法另人敬佩!”
張村助看到張太婆帶著六個兒媳圍坐在大柏樹下,如果要硬性去砍那棵大柏樹,會引起一場大血禍。
張村助悄悄地將李大漢叫到一旁:“李師傅!你看清沒有,今天那棵大柏樹砍不得,會引起一場大血禍,張太婆帶著六個兒媳圍坐在大柏樹下,等著誰去砍樹。”
張太婆揚言:“那個來砍樹,就將他的血祭樹!”
張村助轉身又對李大漢說:“下午你還是帶清障組同我們和測量隊把七、六、八隊的公路線放完,將就測量隊還在這裏。”
張村助走到郝隊長麵前:“郝隊長!今天那棵大柏樹砍不得,會引起一場大血禍,今天卻把你們耽誤久了,一大早就從鎮政府來到我們村也餓了,你們測量隊和方支書都到我家吃頓便飯。”
站在旁邊的方支書聽到張村助在給郝隊長打招呼,立即在腦袋裏轉了個彎:“張村助!今天不在你家吃飯,一是靳老爸那身體午飯怕沒作好吧!說實話在我家門前放線時我就安排了你朱大姐準備了午飯,大家轉去在我家吃午飯,吃完飯就從七、六到八、九組結束,我那裏到七組就很近了,爭取今天一天把公路線放完,不妨你也去陪郝隊長吃飯吧!”
下午測量隊、清障組及村委會全體同誌在七村民組原村公路口彙集,郝隊長拿出測量掛包裏的《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與現場的泥土路對照查看,發現路線沒多大變化:路基由於村民的耕種把路挖窄了局部路段不足2米,三處涵洞垮塌。設計圖上對這段支路作了明確的標示村公路路基寬度3.5米,郝隊長指揮測量員按設計定路基中心樁和邊樁,劃邊線的按邊樁拉線布放石灰粉。
張村助吩咐清障組:“李大漢你們清障組要注意一個問題:凡在路邊線內的樹幹直徑大於10公分的可以把它砍掉,樹幹直徑小於10公分的可以把它挖出來交七組張組長他們移栽到他們的荒坡上。我數了一下可以移栽的有97棵,如果這些樹全部成活了要有多大的用處啦!”
清障組中一位是七組的村民代表說:“我們這位女村助真是會想事情這點小事都不放過!”
郝隊長在一旁聽到這位村民代表的說話忙著解釋:“這不是張村助會想事情,這是縣政府在《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文件中規定了的,修公路要保護周邊的生態環境,就是你們所說公路周邊不要剃光頭,這說明張村助是帶頭執行政府的政策!”
郝隊長問到方支書:“怎麼在七、二兩個組公路放線這麼很順利?”
方支書忙回答:“七、二兩個組地理環境較好,兩邊山巒低矮,中間開闊平坦,田多土少,田占田土總麵積的90%,田裏糧食單產比土裏多得多,在我們村來說是每戶糧食收得多的組;這裏的人在國家機關、工礦、事業單位工作的人也多,自然在家的女同誌居家處事、人際交往就很開朗,思想覺悟高,很少有人為爭田邊地角、生活瑣事發生爭吵,所以在七、二兩個組公路放線這麼很順利!”
張村助忙接著說:“這與我們五組成了鮮明的對比,五組地理環境很差,兩邊山崖陡峭,中間狹窄溝壑,田少土多,田占田土總麵積的48%,土裏糧食產量比田裏少得多,在我們村來說是每戶糧食收得最少的組,半數農戶要缺半年口糧;這裏的人在國家機關、工礦、事業單位工作的僅有一兩人,封建宗法思想濃厚,自私落後覺悟不高,常為爭田邊地角、生活瑣事發生爭吵,所以在五組公路放線這麼很艱難!”
七組公路放線定完就進到六組的公路放線。六組的公路雖然是村公路的支公路,它又是直貫肖公村連接縣際公路的,在人民公社時就形成了的泥土公路,下雨一腳泥的爛泥路,根本無法通車。
郝隊長拿出測量掛包裏的《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與現場的泥土路對照查看,發現圖上所標示的路線與現有的路線有大變動:路基須加寬至4米,原路三處彎道調整為直線段。郝隊長指揮測量員按設計將原路三處彎道調整為直線段,定路基中心樁和邊樁,劃邊線的按邊樁拉線布放石灰粉。
方支書對六組周組長說:“周組長!這路三處彎道調直了,毀了農田不管是哪家的,工作由你去作調配田的畝分,不要過多的傷害了毀田戶的利益而引發糾紛來阻擾修公路。”
一個心直口快的中年婦女在那裏答應:“那沒問題!隻要是修公路組上願意拿田給我調就行。”
那心直口快的中年婦女對張村助等村幹部說:“喂!你們這些當村官的還是把老百姓的事放在心坎上,不要那種隻要我們村民給的補貼錢而不為我們村民辦點實事,說修這公路吼了十幾年沒見一個當村官的把這路修起來。”
張村助問六組周組長:“周組長這位婦女是那家的?說話侃直坦率,看來是個跑世外的膽子真夠大!”
六組周組長回答:“我們隊上張包工頭的老婆叫熊群曾在我們村上當過婦女主任的,這幾年跟她老公在外麵搞勞務包工,可能掙了點錢所以說話那樣罡啊!”
張村助如尋寶得實,團結和啟發這樣的婦女同胞為整新家鄉經濟會起到事半功倍的,對那位心直口快的中年婦女說:“熊大姐!我聽你說話侃直坦率很佩服,這次我們村委會下了決心要把這條公路修起來!不過光靠我們村幹部是修不起來的,還要全體村民的參與和投資才行呢!等兩天空了我到你家裏我們兩姊妹再談。”
郝隊長催促大家抓緊時間:“叫測量隊轉到八組,測完立即要趕回縣城去,《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文件中沒有設計,根據你們村的要求搞3米寬的支公路把上了三戶人家的院子連貫起來並與村公路接通,正式修築這路還待我們報告縣政府的批文下達後才予以進行。”
一個姓孫的老大爺走到人群中:“修公路修就修,不要東扯西拉的,我兒子前天走的時候囑咐了的新路一定要修攏我那新屋基,不然的話大家知道我兒子是不好惹的,他定要找你們村幹部打麻煩的!”
張村助回答孫老大爺:“孫老大爺!剛才郝隊長不是說了這是定毛路,至於怎麼修法還待測量隊報告縣政府的批文下達後才予以進行,今後要修我們要兼顧村民大家的利益的,請轉告你兒子放心!”
郝隊長給張家槽村的幹部及在場的村民作了交待:“張家槽村的幹部及在場的村民們!我們測量隊受縣政府及縣交通局委派來到你們張家槽村進行村公路放線,受到了你們熱情地支持和協助圓滿地完成了公路放線。在這裏我要申明一下,我們定點放線完全按照《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文件進行的,可能在你們施工時縣交通局督察工程師要來監督,公路修好後竣工驗收還要按《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文件進行驗收,所以今後你們修築一定按照我們的放線施工,保護好所有公路的放線樁,不準任何人移動和毀壞路線樁。說句實話修你們這公路的議案和《張家槽村公路設計施工圖》文件是通過縣人大會決定的,希望你們全體村民遵照政府規定的執行。謝謝大家!”
張村助:“大家鼓掌歡迎!測量隊全體同誌辛苦!”在場村民熱烈鼓掌。
方支書和張村助與測量隊全體同誌一一握手告別。在場村民也各自離去。
張村助回到家裏感覺有點累了,半躺在竹藤椅上小浪一下撲到媽媽的懷抱裏,望著媽媽焦慮的眼睛說:“中午等你好久沒見回來,我和哥哥兩個就把飯吃了去上學了!”
靳老爸在灶屋裏抄菜,波兒燒火蒸飯,不一會兒飯蒸好了:“弟弟收拾桌子拿碗、筷,叫媽媽吃飯了!”
張金鳳見老爸和波兒都不能提動那一鐵罐飯就主動去提:“爸!都到堂屋去吃飯了,趁菜熱好暖和點。”
靳老爸和大家都上桌子吃飯了,靳老爸問媳婦:“金鳳!什麼事忙得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張金鳳回答:“還不是方支書叫到他家陪測量隊郝隊長他們吃飯,到中午了還沒見有人招呼測量隊吃飯,我順便說了句到我家吃飯,被方支書一旁聽到了說要在他家去吃飯就順他們的,所以沒來得及給家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