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爺毫無預兆的一場大病纏身,王府之中如熱鍋燉螞蟻,此事也傳入宮中,傳到安容華耳中。
“懷瑾一向身體康健,怎麼就突然大病了,趕緊差張禦醫去王府看看!”
“皇上得知消息,立馬吩咐了張禦醫親自前往。”宮人回道。
“那你去宮外候著,待張禦醫回來,先請他過壽安宮與哀家說道王爺的病情。”安容華吩咐下去。
等待的時候格外磨人,這邊夏秉文才痊愈恢複,那邊夏懷瑾又叫她不省心。
“怎麼突然間就病了呢?”安容華十分擔憂,恨不得立馬變回穀女飛回王府去。
“太後莫要心急,王爺正值盛年,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秋姑勸慰道。
“先皇當年三十二歲,就是因為一場毫無預兆的大病而薨逝,懷瑾今年也已三十有七……”
安容華不敢想下去,她四十歲的身體也常有病痛纏身,如今回到了十八歲輕鬆暢快,可身邊之人卻不然。
壽安宮宮人請回張禦醫,安容華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終於聽到他的回稟。
“回太後,瑾王爺幾日前淋了雨,微感風寒,隻是……”張禦醫竟也有遲疑的時候。
“隻是什麼?”安容華揪著心。
“隻是瑾王爺昏睡不醒,脈相之中不僅僅有表征,仿佛七情不調,心中滯逆。”張禦醫細想說來。
“這是為何?”
“便是所謂心病,感染風寒會致人昏昏欲睡,可王爺卻是有自己不願醒來之象。”
安容華知張禦醫醫術精湛,不容置疑,可夏懷瑾突發心病不願醒來,令她心中疑惑。
張禦醫離開,安容華便回想當日自己的一言一行,雖然自己仗著太後的身份確實在言語上欺壓了夏懷瑾,可他絕非如此脆弱之人。
“來人,速去瑾王府打聽一番王爺發病當日都發生了何事?”
去人來歸,彙報情況。
“當日大雨,王爺離宮回府,說是在院中為幾朵花打傘,導致自己淋了雨受了寒。第二日那些花都凋零了,便有人發現王爺昏倒在花壇邊上。”
無需多想,不憶居裏隻有珠沙海棠,如今花期也是時候盡了。
“懷瑾怎能如此執念不放,實在太傻了!”
安容華顧不得身份有別,身為太後第一次親臨瑾王府。
秦珂攜府中眾人恭迎太後大駕。
“妾身瑾王妃秦氏尊候太後。”
“無需多禮,帶哀家去見懷瑾。”
安容華拖著沉重衣物依然疾步如飛,聲音也恢複了大半,若非老態的妝容撐著,看著實在不像幾十歲的老女人。
秦珂引安容華去到不憶居,夏秉良告假照顧父王。
“太後嬸嬸!”
“小良兒乖,你父王情況如何了?”
“父王還是沒醒,隻是一直說著胡話。”夏秉良滿麵哀愁。
“哀家去看看他。”
安容華快步進入房間,隻見夏懷瑾躺臥在床,麵目蒼白,紅唇失色,若非昏言昏語,倒真像極了一具遺世的軀體。
安容華走到床邊坐下,也隻敢靜靜地望著他出神,徒增自己的憂心。
“懷瑾,告訴我,我應當如何救你才好啊?”安容華極小聲,唯恐這滿院的人聽見。
“容兒!”夏懷瑾喚道。
安容華情不自禁地握緊夏懷瑾的驚動的手,輕聲在嗓子眼裏回道:“容兒在這裏。”
夏懷瑾仿佛穩定了些,緊緊抓握安容華的手不肯放開。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安容華撇過頭去不忍看夏懷瑾在夢裏的患得患失,終究是自己在他心頭刻下的執念,該由自己親手解開。
安容華起身走到房門前,一本正經地開始說道:“哀家知道了,王爺患的是失魂症,心無所依,魂不守舍,哀家恰巧懂得一種治療方法,為哀家準備一把琴,散了不憶居所有人,知意一人留下便好。”
秦珂卻道:“妾身想留下陪伴王爺。”
“哀家說了所有人散了,王妃難道不信任哀家?”安容華怒勢洶洶,全然壓製秦珂的柔弱。
人散去,秋姑在門外守候,安容華在琴邊坐下。
“懷瑾,這首鳳求凰,是哀家二十多年來唯一不敢彈奏甚至不敢聽的曲子,哀家的琴藝比起你差遠了,你就體諒哀家學藝不精吧。”
安容華落指撥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當年的一切都在琴聲之間回響,傳送入夏懷瑾耳中。
當年先帝還是太子之時,在宮中創立琴學,邀請各家千金入宮探討。
安容華初見夏懷瑾便是在那個雨雪霏霏的冬日。有一少年,眉目如畫,十指流光,琴音絕塵。夏懷瑾不知,初見一麵,他自己便已經被安容華深深地印刻在心間。
安容華要在宮宴上獻禮,她便纏上了夏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