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華被緊緊捆綁,她不可能用力掙脫,若是斷了梁柱,她和秦珂便都會被倒塌的房子壓死。
秦珂卻火焰吞噬了理智,眼裏盡是熊熊烈火的惶恐。
“秦珂,快把椅子坐破,就可以脫開繩子了!”
“不要,不要,不要……”秦珂全然慌神。
“你難道要死在這裏嗎?”秦珂吼道。
“孩子,會傷到孩子!”
“如果逃不出去,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都會死在這裏!”
火焰燃燒了整麵的牆,秦珂糾結痛苦,終究鼓起了勇氣坐爛了椅子,從繩索中脫身,她扶著有些許疼痛的肚子,去給安容華解開了繩索。
“這邊走。”
安容華扶著秦珂向未燃燒的方向去,燒了一般的房梁突然崩裂,整片牆體向二人塌了下來。
“小心!”
牆體傾倒之際,安容華護在秦珂麵前,被埋塌在一片廢墟之下,燃火的半側牆麵被推倒另一邊,慶幸沒有掩蓋二人。
一隻手推開瓦片伸出廢墟,安容華已遍體鱗傷,她扒開窗框,秦珂倒在地上,神情痛苦。
“我肚子好痛!”
安容華看見秦珂的身體已經見紅,她卻無能為力。
“孩子,救我的孩子!”
被熊熊火光吸引而來的尋找秦珂和安容華的玉禾和無疾看到眼前一幕,疾奔而來。
“王妃!”
“大姐大!”
“馬車呢,有沒有大夫!”
“找不到大姐大和王妃,馬車回城找王爺了,這荒山野嶺的哪來大夫啊!”
“救我的孩子……”
夏懷瑾帶人尋來,秦珂昏迷著被送回王府,大夫和禦醫一夜的救治,秦珂勉強保住了一條命,可七個月的孩子卻胎死腹中,是個男孩。
“王妃!”玉禾痛哭流涕。
安容華沒有下去處理傷口,而是陪著夏懷瑾守在房外,直到噩耗傳出。
一時間,王府裏便是痛楚和冷寂。
夏懷瑾豈能無動於衷,秦珂腹中始終是他的骨肉,七個月了,早已具象得有模有樣了,還未離開母腹便失去了來到這個世間的機會。
“我沒有保護到她。”安容華終究有幾分自責。
“本王帶你去上藥。”夏懷瑾牽起安容華傷痕累累的手,語氣何等淒楚。
安容華從頭到腳大傷小傷難以計數,可她身體上的疼痛有夏懷瑾倍加嗬護,他心裏的痛苦自己又該如何為他排解。
“懷瑾,秦珂或許做過錯事,但她作為你的王妃這十幾年,我相信她為你付出了一切。她不是一個壞人,在烈火中她掙脫了繩索,她會冒著危險救我而不是隻顧一人逃跑。她被壓在廢墟下時,一心隻想著你們的孩子,她知道這個孩子得來不易,是她從你這裏得到的唯愛的一證明,可她還是失去了他……”
安容華不忍說下去,即便秦珂一次傷害過夏秉良,曾經設計過自己,她如今都付出了最大的代價。
“本王知道,本王這輩子對她而言不是一個好丈夫,本王會盡己所能彌補她。”
“是啊,能拯救她脫離喪子之痛的人,便隻有你了。”
安容華能夠想象秦珂醒來之後天崩地裂撕心裂肺的痛,七個月的身心感應,母子連心被斬斷的痛,定是世上最絕望的苦痛。
失去了孩子的秦珂即便保住了性命也失去了靈魂,夏懷瑾彌補從前的疏忽,日夜陪伴,但即便安慰,也始終無法修補已經破裂的心。
秦珂遭到綁票一事最後的定論是有企圖人綁架勒索,在廢墟外發現了疑似犯人所寫的勒索信為證。推斷是破舊木屋不慎失火,犯人落荒而逃。
夏懷瑾為秦珂的孩子改建了奉子閣,秦珂日夜沉淪其中淚流滿麵,心痛到無法自拔,精神都恍惚失措。夏懷瑾陪她勸她慰她,用盡了溫情。
“王爺,妾身沒保住我們的孩子,妾身不配做您的王妃!”
“本王承諾,不管有沒有孩子,瑾王妃此生隻能是你,沒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那穀女的,王爺那般鍾愛她,難道不想跟她結發為夫妻,生兒育女,盡享天倫?”
“王妃多想了,本王說過,本王的王妃,隻有你一個。”
“王爺,妾身對不起王爺,妾身無用,妾身該死,妾身不配得王爺的憐惜。”
秦珂的情緒時常崩潰,她在奉子閣能夠看見鳳姨娘挺著個大肚子在春水閣賞魚,她有孩子,水中的魚兒也有小魚兒,唯獨他什麼都沒有了。
秦珂跑到了春水閣,鳳姨娘有一絲擔憂,但還是讓秦珂撫摸自己的肚子,她動作很柔很輕,懷慈母之心,疼惜自己的孩兒一般。
“孩兒乖乖,母妃疼你。”
“王妃姐姐……”鳳姨娘不禁心酸。
安容華也來到了春水亭,她吩咐下人帶王妃回去休息,自己和鳳姨娘坐而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