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芳回給我的,依然是我給她的那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依然是我寫過的那三個字:我愛你,分毫未動。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不接受,是我沒資格對她說那三個字。但是很虛偽的,很不可理喻的,一向自負情商很高的我竟然最後選擇去相信的是:她想告訴我,她也愛我。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很多年後我依然經常因為自作多情而黯然銷魂,但是在我所有錯誤的理解別人感情表達的事件中,那一次絕對是最徹底的一次,也是最自欺欺人的一次。
我小心翼翼的將那張紙條藏在我的日記本裏,同樣小心翼翼的幻想著我和我即將到來的完美愛情。
然而這幸福也僅僅持續了一個下午,當我吃完中飯回到教室,看到坐在桌子上的她,我想要靠近,正在臉紅心跳的想著我應該怎樣對她開口,一走進卻發現她蒼白的臉和清澈的眼淚。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眼淚一定與我有關,我小心翼翼的在她旁邊坐下,此時因為時間較早,同學們都還沒來,教室裏隻有我們兩個。然後我輕輕的開口:“大芳,怎麼了。”
我沒有得到答複,隻得到一個讓我心碎的眼神。她那麼不相信的,那麼楚楚可憐的,那麼讓人憐惜的,卻又那麼遙遠的看了我一眼。接著蒙頭大哭,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裏卻有一個幾乎是神諭一般的聲音告訴我,她肯定是為你而哭。
我想要安慰,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我靜坐良久,依然等不到她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隻好離開。其實在離開之前我還想說一句對不起,但是心裏的那個聲音告訴我不可以,她不需要。我隻好黯然離開。
走過去之後,我突然恨起自己來,不管什麼原因,我為什麼要讓她因為我的原因那麼的傷心欲絕。愛一個人難道不是要讓她更快樂嗎?這是我深深愛過的人啊。那一刻我從來沒有過的厭惡自己。
有大概一個月我都提不起精神來,我經常告訴別人傷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傷神。那種讓你想痛又無法痛,想放下又放不下,想解釋又無法開口,想詢問卻不敢詢問的感覺,會讓人覺得三魂六魄突然不全,心思遊離,茶飯不思的感覺。我生來無數次坎坷與痛苦中,能使我傷神的,不過寥寥幾件,那一個月就在其中,而且是很漫長的。
今天為止,我所有的生活依然被那個眼神所影響,所擁有和渴望的一切,依然受大芳那個眼神的製約。我所有的努力掙紮中,清晰的明確的有一個目的就是不再看見那種眼神。而我所有的拒絕和冷漠中間,更是完全由它支派,那個讓我想起來就不能自己的感到哀傷的眼神。
此事之後,我謹慎的保持著與任何女生的關係,我不甘心的到處探尋,思考青青為什麼會給我那樣一個含義豐富,卻表達著最堅決的拒絕的眼神。
可是當有一天我真正找到答案的時候,我卻發現我什麼都不能做。我隻能接受這個眼神。我隻能不甘的,難過的,但又清晰的告訴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