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寫大字的郭沫若夫人
墨痕
作者:詠蟬
1939年春末,47歲郭沫若和23歲的於立群舉行結婚儀式,婚禮隆重熱烈,來賓有八十多人,由周恩來主持。據說周恩來祝酒時郭沫若說,希望這是你的最後一次婚禮。郭沫若聽了,老臉一紅,連說那是那是。
郭沫若情感經曆豐富,若論正式婚姻,則有三次:一是原配張瓊華,1912年,20歲的郭沫若與比他大兩歲的張瓊華在父母的包辦下結婚,洞房之後郭即出逃,但並未離異。二是日本女人佐藤富子,郭在日本留學期間與其同居,為其改名為安娜,育有四兒一女。1937年,郭沫若與家人不辭而別,回國參加抗戰。三是於立群,有“抗戰夫人”之稱,伴隨郭沫若走完人生。
於立群,廣西賀縣(今賀州)桂嶺人。祖父於式枚,是清朝同治年間的“榜眼”, 外祖父是兩廣總督岑春煊。民國時期,家道衰落。於立群14歲考入上海明月歌舞劇社,後又進上海電影學校,演過話劇,也拍過電影,藝名黎明健,是上海的演藝明星。
郭沫若初見於立群,就印象深刻:僅僅二十來歲,梳著兩條小辮子,穿著一身藍布衣衫,麵孔被陽光曬得半黑,差不多就和鄉下姑娘那樣。雖是女演員,但言談舉止穩重端莊,絕無一般女明星的輕浮與淺薄。郭沫若曾與於立群的姐姐於立忱有過一段感情,對這個“小妹妹”的關心非同一般:“我有責任保護立群,但願我能把愛她姐姐的心轉移到她的身上!”
於立群有很多才藝,其中一項就是書法。在郭沫若抗戰時期回憶錄《洪波曲》中,曾記錄了與於立群一起習字的事:
她寫一手黑頓頓的大顏字,還用懸肘。這使我吃驚了。我從前也學寫過顏字,在懸肘用筆上也是用過一番功夫的。我便問她,是什麼時候學過書法?她告訴我:是他們的家傳,祖父是寫顏字的,母親也是寫顏字的,從小便學來這一套。這大概也是一種家庭教育吧?顏字的嚴肅性可能起規範作用,使一個人的生活也嚴肅起來。有了這樣一位嚴肅的“小妹妹”在旁邊寫顏字,惹得我也陪著她寫了幾天大顏字。
於立群以顏體和隸書最為拿手,喜歡寫大字,特別是她的顏體行書,飽滿有力,氣渾雄厚,郭沫若很欣賞,後來他常與夫人合作,夫人寫大字,先生題款,婦唱夫隨,其樂融融。
1963年春節,郭沫若和於立群到老舍家做客。見到老舍的書房裏擺著文房四寶,於立群書興大發,在一幅中堂上寫下了八個隸書大字:“東風駘蕩,北極巍峨”,占去了五分之二左右的篇幅。剛寫完,郭沫若就搶過筆去,在於立群的大字旁,用灑脫的行書寫下了滿滿四行密密麻麻的核桃般大小的字,那是他的新詩《滿江紅·迎春節》。夫妻兩人的合璧之作,令老舍等人讚不絕口。
有一回老舍的夫人、國畫家胡絜青到於立群家,正好遇上她正在創作書法作品,氣魄之大、創作規模之宏,把胡絜青看得驚訝不已:隻見每個字都有一張舊式八仙桌般大小,一個字就占盡了一整張大宣紙!工作室的地上堆放著和桌子一般高的兩摞紙,牆根還放著黑壓壓一片大瓶的墨汁。於立群對胡絜青說,要用這種大字書寫一整套毛主席詩詞,作為送給毛主席的禮物。大約過了半個月,於立群找到胡絜青,興衝衝地說她已大功告成,毛主席詩詞全部寫完了,要裝兩個大木箱才能運走。
毛澤東極好書法,喜歡與人談書論墨。他收到於立群的大作品後,非常高興,立刻親筆給於立群回了一封答謝信,熱情洋溢地誇獎了一番。
1979年,在郭沫若去世的第二年,於立群去世。2007年,中國書協等單位在北京曾舉辦了郭沫若與於立群夫婦的書法作品聯展,其中有於立群不少大字作品,非常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