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奇的香味,乘風撲進屋內,頓時讓人神清氣爽。想必是廊下幾株高挺賽過山石的老梅,在雪地裏爭先開花,吐芳,清香滿園。
銷金帳暖貪春夢,梅在明月風露中。
心中滑過這句詩,有些羞澀,香流月昏沉沉睜開雙眼,天光透過軒窗流瀉一地,一隻暖和的手掌在她臉上摩挲,她霍然一驚,眸光猝不及防,落進雪羽翼眼中,被他輕易網住,他早已經醒了,在等著她。
他睡在床榻外側,她睡在裏麵,溫暖如水,就像以往一樣,可是已經不一樣了。因為,因為夏舞陽來過。平靜的湖水被砸下巨石,波濤洶湧,再回不到安寧和美的過去。
“雪羽翼。”香流月吶吶出聲,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頭有些疼,這個溫暖如梨花飄雪的男子,美好得讓人心疼,她卻不知不覺傷害了他,她想離開,他卻不讓。
“風花雪月。”他修長的手指描摹著她的柳葉雙眉,很是滿足,一字一頓笑嘻嘻的說,眼中蘊藏愛憐。
“說什麼啦?”香流月昏沉沉地問,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對麵的他在清晨醒來,麵如傅粉,清新如畫。
“風花雪月。”雪羽翼再說一遍,重音咬在雪,月二字上,好看的鳳目靈動異常,藏著幾分俏皮。香流月的素顏騰地一下,燒紅了。
“雪羽翼與香流月,永遠在一起!”雪羽翼伸長雙臂,一把將香流月摟進懷裏。咦,這小妮子這麼害羞,連身子都燒得這麼熱乎乎。
香流月推攘他,“快去上朝啦!”雪羽翼何時有了這份孩子氣,雪月,巧合吧,他也認真拿來說嘴,香流月好笑地搖搖頭。
“笑什麼?”雪羽翼回頭,眼尖瞧見。
“沒有啦,你快走,快走!”
像以往一樣,雪羽翼心情大好,一個吻輕輕地落在香流月額上。尚衣宮人被傳喚進來,雪羽翼伸直雙臂,穿上白錦龍衣,上繡日月星辰,山川大地,火焰華章,象征他是雪國的主宰,四麵六和八荒都在他的照臨之內。
雪羽翼帶著大幫子人,氣勢恢弘地離開了,臨走,柔聲對香流月囑咐:“月兒,等我回來!”
香流月強忍著頭疼等雪羽翼離開。她裹緊錦被,一個晚上,渾身一陣陣惡寒,怎麼也暖和不了,過了一會兒,又覺得渾身在火中燒烤,熱的不行,可是沒有一滴汗水流出,熱氣全捂在體內。冷熱交替,折磨得她渾身酸軟無力,腦子裏好像有許多針錐在一下一下的刺,疼得她快昏厥。
明心,雲珠進來,才發現公主生病了,兩人一陣慌亂,一個要去通知皇上,一個要去傳太醫,香流月有氣無力的說:“就傳太醫覲見!不許給皇上添亂!”
太醫院派來的太醫姓蔣,三十多歲,儒雅沉穩。他取出一根長長的銀絲線,示意明心綁在伸出帳外那隻玉雪皓腕上,他拉住絲線的另一頭,靜靜感受絲線輕微的顫動,半晌,他收起絲線。香流月總算見識到古代的懸絲號脈。
蔣太醫要求明心,雲珠撩開羅帳,讓他瞧瞧雪後的氣色。兩個宮女厲聲喝道:“大膽!”這個庸醫簡直色膽包天,以為公主美豔,人人都可以隨便看,哪天讓你掉腦袋。
香流月心知肚明,懸絲號脈雖然神奇,隻是不夠神準,這個蔣太醫還算負責,望聞問切中醫四寶,他一一做到,好對症下藥。透過紅紗帳,隱隱約約,她瞧了一眼被兩個宮女嚇住的儒雅書生,淡淡的說道:“讓太醫瞧瞧本宮的氣色也好,本宮好像發燒了,渾身無力,讓太醫看看本宮的氣色,好對症開藥,不可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