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監時辰到!”典獄長扯開沙啞的喉嚨,無情嘶吼。
幽暗明滅的地牢,這一聲宣告宛如電閃雷鳴,宛如地獄惡鬼肆虐呼嘯,震耳欲聾,將溫馨相依的兩人猛地拋進現實冰冷的桎梏,沒有前兆,措手不及之際,他們木然站在九幽地獄,茫然四顧。
香流月緩緩站起身,對著雪羽翼淒涼的笑。白衣單薄,白得剜心刺目,那樣的雪白,如飛蛾撲火掉在地上,垂死前翅膀吃力顫動,失去了生命的血色。
漫天黑霧,看不清方向,她喃喃低吟訴說淒涼:“皇天崩兮後土裂,生死路異兮命乖覺。燕燕分飛兮從此別,徘徊難留兮心成血。”
一字一句,念得淒楚滿懷……說好不哭的,說好堅強的,說好不讓雪羽翼難堪的……她終究做不到……美麗的眼盈滿淒涼的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終於無聲滑落,肆虐泛濫,淚流滿麵,衝花精致的粉妝……她很累,很疲憊,心痛欲死,不知道前路在哪裏,彷徨無依。
雪羽翼跟著站起來,寬大的白袍掛在愈發瘦削的身軀上,空落落的,昔日的帝王蕭索孤獨。他似乎有些了悟,拉住香流月冰冷的手,他的手指也是冰冷的,沙啞地問:“月兒,你要去哪裏,啊?”
該怎麼說,可以簡單說一句,生死在一起,好嗎?香流月紅著雙目:“羽翼,我走了,你多保重!”
香流月轉身,跟兩個黑甲侍衛往外走去,雪羽翼突然衝上前,從背後死死抱住香流月,困獸一般瘋狂,發出驚蜇的怒吼:“我不許你走!你哪也不去!”
兩個年輕的侍衛訓練有素,迅速轉身就開始攻擊雪羽翼,他們眼裏隻有勝利者對階下囚的輕慢,沒有半分對昔日帝王的尊重,下手毫不容情,堅硬的拳頭夾帶虎虎風聲打在雪羽翼身上。
雪羽翼將香流月牢牢鎖在懷裏,用後背擋住鋪天蓋地的拳打腳踢,他咬牙忍受,豆大的汗珠沿額角滴落下來。
拳頭沉悶打擊肉—體的聲音,如最鋒利的刀子,刀刀斬落在香流月心上,她為眼前的男人深切悲痛,她憤怒嘶喊:“住手,你們快住手!不要打他!要打,你們來打我……”
然而,沒有人聽她的,暴行仍然在繼續。巨大的絕望衝擊著她,給了她無窮的力量,她使勁推開雪羽翼的手,像憤怒的小獸撲向一名黑甲侍衛,她凶狠的眼神,鑲在絕美的臉上,讓侍衛瞬間失神,香流月趁他呆愣之際,一把抽出他腰間雪亮的寶劍,她立即用寶劍指著他的胸口,厲聲喝道:“退開,帶走你的同伴,不然,我殺死你!”
年輕的侍衛很快反應過來,黝黑的麵孔漲得通紅,徒手上前奪劍。香流月傻傻的站著,勇氣快用盡,她這一生從來沒有殺過人,握劍的手不穩,睜大眼睛還在猶豫,該不該將鋒利的寶劍直接送進侍衛的心髒。
搏殺場上分分鍾必爭,你死我活的近身殺伐容不得半分遲疑,雪羽翼見侍衛凶狠撲向香流月,他大力握緊香流月的手臂,往前一送,滾燙的鮮血噴射香流月一身。“啊!”隨著香流月長長的尖叫,年輕的侍衛不可思議瞪大雙眼轟然倒地,濺起厚厚的塵埃,在空中飛揚。
雪羽翼緊跟著向後揮出一劍,夾帶雷霆萬鈞之勢,後麵的侍衛遠遠撞飛,沉重的身軀撞到鐵欄上,緩緩軟倒,鐵欄頓時發出巨大的轟鳴,擊打心髒。
這裏的動靜已經足夠引來大批的黑甲兵士,“1號牢加強警戒!”大聲命令喧囂,鐵籠外一時火把熊熊,高舉在士兵手中,他們像黑色的牆將這裏圍得密不透風,火光太強烈,將這裏照得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