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閨女的話裏充滿了破綻,我卻渾不在意。我的心情很激動,我的想法隻有一個:
“黃大哥,我要去見老綿。”
我的眼神是凝重的,凝重得甚至可以把世界上最堅實的堡壘壓成粉末。作為一個善良有愛而且敬佩黃大哥的人,我無意對黃大哥展露這樣的眼神。我很擔心黃大哥不支持我,同時我必須向黃大哥表示我的決心。所幸的是,黃大哥沒有被壓成粉末,就連黃大哥身上的背心也安然無恙。
知我懂我如黃大哥,沒有以客觀存在的現狀來幹擾我,也沒有以主觀預判的危險來阻止我,隻是沉吟了1.2秒,說:“既然主人已經決定,我們必然守護左右。但是目前形勢不容樂觀,懇請主人允許我們先作準備。”
聽到黃大哥這麼義薄雲天的言辭,我勉強堅持著說了一聲“好”,然後就放任我的心神漫天馳騁。
時而想起老綿說她夢見我沒有主動關問她的爺爺、醒來把我罵了一頓,時而想起老綿總是催促我每天更換衣服、一天不換就會嫌棄地嘮叨,時而想起老綿每次在外吃飯都會很開心地說這個說那個、好像活潑歡悅的麻雀。那樣的快樂,好像已經離開很久了。
時而想起老綿常常問我冷不冷、要不要給我帶衣服,時而想起老綿肚子餓吃東西的時候總會給我多準備一份、那些東西總是特別好吃,時而想起老綿在每次出行或者做事之前都會做好充分計劃、仿佛辛勤卻不辭勞苦的大內總管。那樣的舒坦,好像已經離開很久了。
時而想起老綿沒有說過一句怨言、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我的家人,時而想起老綿操持洗衣做飯帶孩子搞衛生這些工作、那個身影總是忙碌,時而想起老綿偶爾在夜裏悄然落淚被我發現還會露出笑容、讓我覺得無比愧疚。那樣的歉疚,好像已經成為遺憾了。
我的思緒猶如一匹脫韁野馬,輕易從我的腦海中蹦了出來,輕巧鑽入大世界的門洞,在龍園舊街的巷道閃掠似電。
可能因為已經靈魂出竅的緣故吧,我渾渾噩噩,任由黃大哥帶著從窄巷裏穿過、從江麵上飄過、從屋頂上越過,緊緊追著我的思緒而去。說是夢遊也好,說是心不在焉也好,反正,我大部分的心思都已經牢牢地拋投在了老綿所在的地方。
關於那裏是哪裏,我不清楚,也忘記問大閨女了,我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關於老綿現在變得怎麼樣,我不在乎,也忘記問大閨女了,我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關於去到那裏見到老綿要做什麼,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可以問誰,我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黃大哥和蘇瓷在基地裏花了1分鍾32秒作準備,不管他們具體做了什麼、跟我說了什麼,我都沒有在意。在我看來,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秒都是浪費,每一秒都會增加我錯失老綿的機會。
離開基地,小嘍和燈龍被蘇瓷拎著跟在我們身後,其實不管有多少夥伴一同前往,我都沒有在意。在我看來,隻要老綿在那裏,隻要再見到老綿,隻要能與老綿相視一笑,就不會再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