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中苦來夢中笑 片刻緣盡生死到(1 / 3)

那臨將臣剛衝出人群,尚未發力,已被人踩至腳下。但由於這個過程太快,他自己還沒弄清楚狀況,以為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正要一躍而起,卻才注意到有人踩在自己背心上,而且那力道之大,自己拚命掙紮竟如晴蜓搖石柱一般,顯得毫無意義。

如果是劉迦或是僵屍王這樣對他,臨將臣心中服氣認輸,偏偏將他踩在腳下的,是一個嘻皮笑臉的年輕女子,臨將臣心中哪能接受這種現實?人雖然起不來,可嘴上卻立刻痛罵道:“臭婆娘,你敢不敢放老子起來,看老子如何一口氣打死你!”

劉迦見那假劉迦走了,本想用原來的樣子示人,畢竟大家熟悉,但轉眼暗道:“這群人不努力上進,我正好借這個機會給他們一點教訓。有時候逆境反能促使人生起勇猛精進心呢。”

他既有此念,便繼續保持文香的樣子,踩住臨將臣,笑罵道:“你這個笨僵屍,我今天偏偏不放你起來,看你怎麼辦?”他一邊說,一邊掌心微晃,變出一個極大的喇叭,拿在手上,對臨將臣道:“我不僅不放你出來,我還要叫大家來看你被人踩在腳下的樣子呢。”

說話間,他果真拿起喇叭,大聲喊起來:“喂~~~!大家快來看僵屍啊,難得一見的怪物啊,免費看得啊!”雖然此時他用的是女聲,可他那修為,稍一用心,任何法子都會變得極端起來。剛才在眾人耳中聽起來還算悅耳俏皮的聲音,頃刻間變得尖利刻骨,直透心髓,人人都顫栗不安。

臨將臣沒想到對手用這樣的手段羞辱自己,立時大怒,雙眼暴鼓,氣喘如牛。但轉眼又想到對方像是一個脾氣古怪的女子,似乎是完全不講江湖規距做事的人,自己根本無法和她講理,心中又感到極度憋悶,這兩種情緒油然勃發而交織在一起,一時間臉漲得彤紅,咬著牙罵道:“老夫……老夫要剝你的皮……”說到這裏,那心頭複雜的情緒,被紊亂的力道疊加,堵在胸前,一口氣上不來,終於暈了過去。

劉迦見他如此狀態,知他隻是一時氣堵,當下低頭看了看臨將臣,故作驚奇道:“這算什麼功夫,是僵屍界的假死功麼?我要不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試試他是真死還是假死?”

此言一出,眾人群情大急,自從這文香出現後,沒人能猜透她的心思,更無法判斷其行為,但從此女剛才的言行來看,隻怕啥事都是說到做到。

岐伯忍不住叫道:“文菩薩,這玩笑可開不得,雖然僵屍的身體不容易爛掉,可沒聽說腦袋擰下來還能複原的啊,這這……咱們僵屍也沒得罪你老人家,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劉迦立刻作出嗔怒的樣子,對著岐伯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是老人家嗎?你覺得我老了嗎?”

岐伯聞言色變,雙手亂搖,急道:“文菩薩,這老人家的稱呼,是專門用來讚歎修為高的人,並不是指年紀大的人,相反,越是年輕的人,咱們隻要見著他修為厲害,往往都尊稱他為老人家。這這……這層深義,想來大家都知道吧?”他左右四顧,不斷問眾人道:“各位,我說得沒錯吧,江湖上是有這規距的。”

眾人明知他在胡言亂語,而眼前的文香做事完全無法揣度,誰敢應和他?岐伯見眾人啞然無語,且個個臉色蒼白,急得一把抓住大熊貓頭上的茸毛,把大熊貓扯到身邊,急道:“你也應一聲,我剛才說得沒錯吧?江湖規距是這樣的吧?”

大熊貓正在恐懼中,被他一把拉到人群前麵,魂先掉了一半,趕緊叫道:“我我我……我可是初出道的畜生,這這這……”岐伯被這種集體恐懼的場麵嚇得難受,一巴掌拍過大熊貓的後腦勺,顫著聲罵道:“你都修成這副怪胎樣了,還初道的?你這副熊樣,對得起你們畜生嗎?你就不能為他們爭點光、讓他們也自豪一下?”

大熊貓終於被嚇至無法忍耐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叫道:“我這大熊貓,本來就是熊樣啊~~~。”

忽見那文香指著大熊貓笑道:“小怪物,你過來。”

大熊貓聞言大驚,雙腳一軟,險些坐下,夜貓子怕他連累眾人,在後麵急道:“美女叫你過去呢,你還愣著幹嘛?!”說著一腳踢在大熊貓屁股上,竟將大熊貓直接踹了出去。

大熊貓一個跟鬥翻了過去,正坐在劉迦麵前,抬頭一見文香與他相距隻有一尺,立時惶恐叫道:“文大神,我是你你你……你的神獸!千萬不要擰下我的腦袋啊!”

劉迦心中暗笑,對大熊貓道:“你叫大熊貓?大熊貓,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長成這副模樣?”大熊貓脫口道:“我媽生的。”

劉迦本來打算告訴他,你這畜生的長相是因為業力所致,沒想到大熊貓的回答卻更加簡單,劉迦本來想再問“那為什麼你媽也長成這副模樣呢?”但怕大熊貓順口又答“我外婆生的”,隻好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大熊貓全長成這副模樣呢?”

大熊貓脫口又道:“因為……因為我們叫大熊貓,所以都長成大熊貓的樣子。”

劉迦心中氣苦,又道:“你這話可是說反了啊,你們是因為長成這副樣子,才被人叫做大熊貓,可不是因為叫大熊貓,才長成這副樣子的!”

大熊貓腦中一片混亂,想不出答案,怕對方因為自己無法回答而直接被擰下腦袋,急切中轉頭看向夜貓子,見夜貓子的尖嘴一張一閉,似乎在說著什麼,他以為夜貓子有答案,趕緊對劉迦道:“夜貓子有答案!”

那夜貓子剛才一腳踢他出去,心中多少有些內疚,見大熊貓被文香逼得進退不得,他自己也著急,忽然看到大貓轉頭看向自己,趕緊用嘴形暗示大熊貓“趕緊裝死!”。他不敢大聲說出來,就隻能用口形表達“趕緊裝死”四個字。誰知大熊貓見他嘴唇有所動作,竟以為他在給自己暗示答案,趕緊告訴文香,那答案在夜貓子處。

夜貓子聽他此話一出,大腦轟然炸開,正待破口大罵,已聽見文香在笑道:“咦,這小怪鳥有答案麼?來來來,小怪鳥,你也過來吧。”

夜貓子轉身就想跑,卻被藍沁在身後摁住脖子,動彈不得。聽得藍沁在低聲說道:“夜貓子,快出去吧,現在正是你舍身取義的時候,好歹你也要做一個為主捐軀的、講義氣的魔獸啊!”

夜貓子驚叫道:“這話哪能這麼說?!”藍沁急道:“難道你要我去送死?你要讓我死了,就是得罪我爹,得罪我爹,就如同得罪整個魔界!”

兩人之間的對話立刻被劉迦聽在耳中,他猛地想起,自從他知道笙郢翌龍與宙斯同墮入冥界後,一直沒有機會把這事告訴藍沁和瑪爾斯,其中也有不願這兩人傷心的緣故,但此時忽然聽見藍沁提起她的父親,心中一凜,這玩笑便開不下去了。

他沉思片刻,暗道:“就算我瞞得了一時,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兩人早晚會知道其父親的事,我得盡快告訴他們才是。”

他微一分心,不妨腳下臨將臣已然清醒過來,竟從他的腳下翻身而起,一掌直拍向他的天靈蓋。那臨將臣一掌下去可是開山倒海的神力,倘若這一掌拍在混沌牒身上,早已將混沌牒拍成了鐵餅。可劉迦卻不同,臨將臣手上動作再多再狠,在他眼中,也隻是心力變現,隻不過用“手打人”這個有相的動作來表達其心力而已。

劉迦也不想還手,就於原地向前一步,直接從臨將臣身體間穿了過去,出現在臨將臣身後。反手在臨將臣背上輕輕一推,將臨將臣平地向前移出兩丈。

不待臨將臣再度出手,劉迦忽然閃身至人群邊緣,雙手伸出,一左一右,正抓在瑪爾斯和藍沁的肩頭。眾人大吃一驚,一起狂退。

那玄穹和小阿菜見他忽然發難,大喝一聲,印訣齊出,兩道光茫直向劉迦太陽穴逼去。玄穹既明忘形之理,此時已略窺心力之門,去掉天幹地支的瑣碎,化繁為簡,以心對心,直追對手識念動搖之源頭。

小阿菜禪功極厚,不動時則深定,一動則定力轉生出不可思議的回潮大力,有如彈簧從一個極端突然變向朝另一個極端而去。那刀煞遇強則強,直尋對方的不定之處而去,盼能擾其心念,斷其心力的相續。

劉迦見二力來勢疾速,內中大含亂人心神的波動,心中大喜道:“玄哥和小阿菜對心的認識已比從前大大提高了,隻是尚在門檻邊緣,未入心海深處,屬於粗心呢。”他體內猛然大放光茫,將二人力道化去,那光茫一閃即逝,就像他的身子突然間無形透明、又突然間聚形成體一般。

玄穹與小阿菜所使之力不僅沒能阻止對手,反而被劉迦心光蕩漾,讓兩人欲跌欲倒。一時無法再上。

也就在這刹那,瑪爾斯和藍沁已在驚呼聲中,被他大力提起,退至一邊。

這兩人根本沒想到劉迦會突然向自己襲來,瑪爾斯和藍沁明知不敵,依然全力反抗。此時兩人被對手所擒,驚恐之餘,已無雜念。那信願力依心起力,單念即整個心體之用,隻不過因個人的修為不同,單念時所流注的速度與深度大也不盡一樣。瑪爾斯天賦優秀,對信願力理解極深,因此萬念歸一、唯信起用時,瞬間流注產生的力道要比藍沁強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