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法之用 立見立相(1 / 3)

欣悅禪一進輪寶,立刻感動身體在微微顫動,她試著用手指在空中觸摸,竟感覺和輪寶的空間有一種難言的關聯,似乎每一方寸的空氣、每一個角度的秘密,都在指尖跳躍。體內小摩尼珠活活潑潑,想要表達出什麼來。

她的指尖輕輕地在空中摁了一下,就像摁在平靜的湖麵上,立刻泛起層層藍色的波動,以指尖處為中心,向四周層層蘊變過去。

她“咦”了一聲,抬頭看了看瑪爾斯。瑪爾斯正對她的奇怪模樣不解,不知她在做什麼,隻是看到她的指尖憑空地虛點,卻看不到欣悅禪眼中的一切。

瑪爾斯小心問道:“欣姐,你在幹嘛呢?”

欣悅禪沒有理會他,專注地看著那正在蘊變的藍光。不知何時,那藍光已開始分作許多層次,上上下下、脈絡清晰地蕩過她的身體。她又用手指摁了一下,卻見每一層藍光中又含雜著無數的蘊變支流,每一個支流中又暗藏中無數的新層。

她大為詫異,忍不住深入看進去,神識就像一把利劍,一念向藍色的盡頭追了下去。

才得一會兒,忽然間識念微感滯礙,意根作用似乎被什麼牽扯住了,緊跟著腦中轟然炸開,本來安靜的輪寶內,立刻熱鬧非凡起來。到處都是人影喧鬧,到處都是人聲鼎沸。

她吃了一驚,細看之下,更是驚恐起來,那四周的人影,個個都是她自己,有孩提時代的她,有少年學藝的她,有在天幽宮時的她,甚至有許許多多她知道是她自己、但又不知存在於何時的她。這些人影各自忙碌著,自言自語著,各自在生死間連續交替著。

欣悅禪努力鎮定下來,體會著身內小摩尼珠的變化,忽然間有所領悟,暗道:“這些似乎是藏在我的心識結構中的內容,小摩尼珠被輪寶的怪力引動了,刺激了我的記憶,把我千生萬世的印象,都找了出來。”

她不知這其中的原因何在,但卻被眼前眾多的生死幻相所震撼。好像每一個過去的變遷,都是此刻的自己在體驗,一場生一場死,一場遊戲一場夢境,相續不斷,變幻不休。但似乎每一個過去,自己都不曾真正地快樂過,偶爾如流星閃過的幸福,總被生老病死、愛恨離別的痛苦所淹沒。

她正在疑惑,忽然想起剛才劉迦給艾斯琳治病的過程,心中驀地一凜,暗暗尋思:“剛才看他給艾斯琳治病,似乎一切病相盡源於心所造的業緣,如果一切人生中的現相,都是這樣能生即能滅,那我的痛苦和快樂,也該是由我生,也能由我滅的。或者說,痛苦轉成快樂,快樂轉成平淡,平淡盡付隨緣……但他所說的心,在何處,又是什麼樣的?”

欣悅禪心思稍定,意根的作用立顯,意識回歸而使所有些幻像盡皆消散,她一眼正見瑪爾斯癡癡地看著她,鼻間鮮血流個不停。

先前瑪爾斯見她自顧自地陷入暇思,也不敢打擾她,幹脆便專心地欣賞這絕代佳人的美貌起來了。但見欣悅禪眼神憂鬱,眉間微皺,一顰一笑盡是動人心魄,一舉一動盡是撩人心魂,他看得熱血綠色,滿臉漲紅,咬牙切齒地自語道:“欣姐的美完全是一種讓人痛苦的美,我好想自殺……。”

想到極處,那鼻間鮮血不知不覺地流淌下來,他竟全然不知。

欣悅禪忽然醒過來,見到瑪爾斯的樣子,知他被自己的美貌所惑,但見其情深處,那知己之感竟比前時更深,忍不住心生憐意,莞爾一笑,上前用手巾替瑪爾斯抹去鮮血,柔聲道:“堂堂一個威猛的戰神,何苦為了一個女子而神魂顛倒?不值呢。”

她在剛才的影像中,不覺想起今生數次危難,都是眼前這高大威猛的男子舍身相救,甚至這男子不顧他自己的性命也在維護她,心中感概難言。而自己似乎沉迷於往事,竟忽略了身邊有這樣一位勇敢而癡情的守護者。

瑪爾斯此時已無理智可言,聽見此話,大搖其頭,連聲道:“值值值!太值了!超值!”

欣悅禪嘴角掠過一絲淺笑,不防瑪爾斯突然大展雙臂,一個熊抱將她緊緊摟住,口中直叫道:“欣姐,你當我老婆吧,就算被小摩尼珠炸死,我也無所謂!”

欣悅禪不是扭捏作態的人,被喜歡的人抱住,也不會裝羞作窘,並不推開瑪爾斯,隻是頭稍稍後仰,凝視瑪爾斯片刻,輕聲道:“你如果和我相好了,今後怎麼麵對朋友?”

這句話是瑪爾斯最怕聽的,他本來盡可能不去想這件事,但突然被欣悅禪提起,他腦袋立刻一涼,滿腔熱情瞬間冰消,呆立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這事隻怕還得先跟小白臉說一聲,要上他前生的老婆,起碼還得先跟他打個招呼吧……。”

欣悅禪正想讚歎這人極重兄弟義氣,沒想到瑪爾斯轉眼便皺著眉頭,沉吟著道:“但如果咱們的因緣是命運安排的,這就沒話可說了吧?啥都大不過命運呢……江湖上是這麼說的吧?”

欣悅禪輕歎一聲,將頭輕輕kao在瑪爾斯胸前,低聲道:“我不是他今生的愛人,就算他今生有愛人,也不是我呢。而且他也不是我從前所愛的那個人了……。”

瑪爾斯是情場老手,一聽這話,立時明白對方已然心許,那剛才被壓下去的熱情,刹那又恢複如初,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下話不多話,將欣悅禪緊緊摟住……該幹嘛就幹嘛了。

這兩個都是過來人,對於情愛之事,男的沒有不諳世事的生疏,女的也沒有懷春葬花的羞澀,由知己之感,轉愛情之實……哎,咱們就不必細細描述兩人如何卿卿我我、纏纏綿綿地翻雲覆雨了吧,反正咱們娑婆世界的生命,男女之間的情事都大同小異,人人都懂,人人都會。無非就是衝動的時候想把對方吃了,衝動完了又想把對方吐出來,反反複複,沒完沒了,因愛成執,由執成見,以見受身。在愛欲這件事上,要做到用而無執……難啊。

有哥們兒急道:“如果在這事上做到你說的用而無執,和別人愛過了你就溜掉,別人會罵你陳世美,還譜成歌詞說‘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偶不是這個意思啦,但是…..不管怎樣,情愛貪執總是造業受身之重要因素,所以偶說嘛……這事難嘛。

當然,咱們說這話,不是慫恿拆散天下鴛鴦、搗毀人間愛巢的意思,隻是想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看,偶們的情和欲大多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是本身就如偶們期望般得美好呢,還是偶們一直隨著習慣,把一個本身沒有好壞的事相觀念,努力地維護它到一個美好的期望值上麵去。

經書上說啊,欲界天這個範圍內受身的生命,都有著與情愛相關的執見,除了咱們人這個層麵的生命外,上麵的天人也要愛一愛的。四天王天和忉利天,他們的情愛過程也是通過身體交歡來達到目的,隻是比咱們幹淨一些…..嗯,這也算是天人的優越性之一。天人上麵的夜摩天,就相對簡單一些,抱一抱就行啦。兜率天的比較文明,大家想愛了,就握握手,搞定後就甩手分開。化樂天呢,情愛產生後,大家相互傻笑一下,就算愛過了。他化自在天的生命更無聊,大家互相看一下,那**也就宣泄了。總得來說,欲界天內,越向上麵,愛的形式越簡單,內容越少,越不折騰。

上麵說的這些動作,如看一看,笑一笑,抱一抱,在其所在的空間層次中,都是愛欲宣泄的方式,可在咱們這兒,這些動作最多算是**或前戲階段,連正戲還差得遠。從這個角度上講,咱們要搞定一件事,確實比他們要繁雜得多。大道至簡,咱們卻集簡成繁,是不是正因為偶們不智呢?

那欣悅禪體內的小摩尼珠被二人的激情蕩漾起來,輕鬆打破輪寶內大醜的生命信息留下的界限,漸漸使正在為愛瘋狂的二人融入輪寶中。兩人卻不知,那輪寶早已被大醜的骷沙感染了。

卻說那日劉迦一念落在冥界,剛一現身,便見到梅林和那長得像他的僧人都倒在地上,臨將臣和大醜則在地上呻吟。

餘者眾人一見,立時大驚,叫道:“啊,怎麼又多了一個小白臉啊?”

先前臨將臣等人本來被身見所牽,不得已而回冥界。相互間正在調笑自嘲,商良著如何再用剛才的法子出去。可人的知見居然就那麼頑固,這群人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擺拖那骷沙能將身心禁在一處的觀念。

臨將臣修為雖然強悍,可骷沙留給他的知見也比任何人都強大,他騰挪了好半天,一直沒法出離。其他人也和他一樣,不是被骷沙困住,就是被生命之水縛住,難以出離。

反倒是玉靈子修為頗低,修行的既成知見很淺,生命之水對他的影響僅限於極低的程度,沒有被他自身的修為過於發揮。再加上他眼界又高,壓根兒沒把生命之水放在眼裏,根本就不相信諸如生命之水或是骷沙的東西能困住自己,多折騰了幾下,元神居然還自在出離了一小片刻。雖然轉眼又被生命之水拉了回去,但就這短短的片刻,也使他足以笑傲眾人了。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人人都懷疑玉靈子是不是大隱於江湖的絕頂高手。

玉靈子見眾人大著眼睛盯著他,嘿嘿兩聲,背著雙手,笑道:“嘿嘿……倘若藥師佛也被生命水困住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掙拖出來?”言下之意,如果藥師佛無法從生命之水的束縛中掙拖出來,那我玉靈子也就不戰而勝了。

說著他為了向眾人證明他確實與眾不同,幹脆又坐下來,試著再次出體。沒想到有了剛才的經驗後,自覺此時的信心更足,竟是三下五除二、含不糊含地實現出體。他回頭看了看坐在原地的身體,樂道:“如此簡單的事,竟然有人做不到,真是不可思議。”

他這一句話似在暗示:你既然不如我玉靈子,那你就是庸人凡夫。

臨將臣喉間“呃”地咕嚕了一聲,臉上漲得通紅,神情極為難看,他本想一掌廢了玉靈子,可他和玉靈子的江湖地位差距太大,實在又不願自降身份和玉靈子這樣的人見識,正努力強忍努火,忽聽岐伯苦笑道:“玉靈老弟的修為果然奇特,真要遇見了藥師佛,誰搞定誰,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