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我和李誌鵬來到c市某建築工地,我們平日就住在工地臨時搭建的活動房內。活動房是農民工居住的白色平板房,一個單間空間並不大,大約25平方。在我來之前,一個房間內住著三個農名工,我來了之後,李誌鵬在房間中間裝上木板隔開,我們就住在最裏麵,也就隻能容下一張小床和一張寫字桌的空間。因為空間狹小,鞋子衣服生活用品等雜物被塞得滿滿璫璫。而木板外麵則睡著另外一個農民工。活動房隔音效果差,平時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真正是“隔牆有耳”,夫妻倆日常說話都要竊竊私語。工地環境並不理想,除了每日機器類發出的噪音,還有就是漫天灰塵,它們無孔不入,我們那如此狹小的生活空間也經常積起一層厚厚的灰塵。起初,我並不適應,尤其是新婚夫妻要和另外一個素不相識的男性農民工共處一室,雖然用木板隔開,心裏卻非常膈應和排斥,我也在私下裏抱怨過,李誌鵬就不停安慰我。他說,他現在是施工員學習期,現在是第二年,等明年師滿就好了。事實也如他所說,我懷孕時我們果真獨享單間了(那是後來)。
李誌鵬還處於施工員學習期,公司包吃包住,每月發放兩百元生活費,其他年底結算。我找了份銷售工作,底薪一千五,業績平平。我出嫁時爸媽給了我五萬元嫁妝錢,我舍不得花,到銀行存了死期,還剩一萬元是親朋的紅包錢,用作臨時生活補助。我們過上了省吃儉用尚能解決溫飽的日子,可那時的我們隻要在一起,感受到更多的是愛情的甜蜜!我們終於能夠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離了,就這樣每天依偎彼此,下班後逛超市逛商場,即便隻是手拉手閑情漫步,我內心也很滿足。
到了年底,李誌鵬等工地老板給他結算好工資,我們就一起回老家過年。
三萬五千元,厚厚的一打錢,被報紙裏三層外三層牢牢包裹著。李誌鵬將裝它的背包緊緊揣在懷裏,我們一同望向汽車外,感歎漫天大雪的美麗!
回到家,李誌鵬高興地將錢抖落在他父母的床上,他拿出一萬交給了他爸媽,還有兩萬捧到了我手上,剩下的五千,他喜滋滋地放到自己錢袋裏,說是買年貨或者送禮用。
我心滿意足地抱著那厚厚的鈔票準備上樓,身後傳來了我婆婆的聲音:“你把錢放好了,不要弄丟了。”
“奧,我知道了!”我答應著。
誰知到手的鴨子沒捂熱,沒過幾天我就受我公婆所托,將全部錢借給他們親戚買房用了。
他們這邊過年氣氛還是很和樂的,公婆和李誌鵬我們四人每天晚上都要一起圍著方桌來玩紙牌“鬥地主”,每當我贏的時候,我都會像小孩子一樣歡呼雀躍,然後將對方的硬幣和票票一攬入懷!
李誌鵬的親戚,大致有兩撥,他父親兄弟姐妹一撥和他母親兄弟姐妹一撥,每年他們都會聚在一起,輪流去家裏吃飯。飯局從初一排到初七。
今年頭一年,我沒有參加他親戚的拜年聚餐,我要回到自己家鄉給父母拜年。我給父母帶去了我婆婆喂養的兩隻老母雞,還有一隻大白鵝和一袋米粉等。爸媽非常高興,隨即做老母雞湯給我們喝,直誇“香”。
臨走那天,我爸媽四點就起來了,兩人搭手和麵做炸丸子和麻葉子,那是我們北方人過年愛吃的,我爸媽想做新鮮的讓我們帶過去給李誌鵬父母嚐嚐。我爸還從冰箱裏拿出羊肉,是他前一天專門跑去菜市場買的,也給我們一同帶上了。
可當我興高采烈地將丸子和麻葉子放到我公公跟前時,他正專注地看電視沒有回應,我更主動地將塑料袋子打開,親手將麻葉子捧到他麵前喊他試吃,他搖搖頭,沒有看一眼,嘴裏隻說“不吃,不吃,吃不慣。”
不一會兒,我爸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告訴我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媽為此十分生氣。原來他從冰箱裏拿錯了羊肉,他拿給我們的羊肉是他們自己平時吃的,上麵有自家刀的割痕,份量輕一些。而他買給我們的新羊肉還原封未動地放在那,因為是媽媽存放的,他由於心急沒有分清楚。
他讓我將電話轉遞給我公公,他親自向他道歉:“親家,實在對不住,我腦子一熱就拿錯了。實在對不住!”
“沒事,沒事,我們羊肉吃得少”他回應道。
初七那天,李誌鵬小姑請我們吃飯,他的大姑小姑表哥表嫂,還有他小姑父那邊的親戚也都在,他們突然聊到了餐桌上的燒羊肉,李誌鵬直誇我家鄉的羊肉湯好喝。
我公公不服氣,斬釘截鐵地說:“哪裏好喝,一股騷味,我聞都不愛聞。”
李誌鵬也許是為了顧及我的麵子,和他爸爭辯了起來:“我老丈人做給我喝的,放點香菜和辣油,香味飄老遠。主要你們不會做,會做就不會這樣講了。”
“沒那回事,就是不好吃。”我公公態度堅決。
我公公就坐在我對麵,聽他當著眾人麵講我們家鄉羊肉難吃,我想到了我帶回來的那袋羊肉,我是尷尬難堪又有些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