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狐雕像前的蓮花逐漸盛開,橫亙在蘇謫與白凝霜麵前的白狐雕像就變得透明,晶瑩如玉,蘇謫從雕像背後看過去,那兩朵彩色蓮花正好開在白狐雕像的雙目下方,兩人隻聽見幾乎同時的兩滴“叮咚”聲,從白狐雕像赤紅的雙眸中滴下兩滴清淚,正好落入兩朵彩色蓮花中間。
等到白狐雕像滔滔威壓過去,一陣寒意散發開去,像是沙場衝鋒後頹然的靜默。
“千萬年香消玉殞,再見時兩滴清淚。”蘇謫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兩句話,久得不知何時。
一旁的狐妖族人見石像異動,起初激動萬分,可是久等不見後續,不免心焦,忽然其中一名叫道:“我們還不快殺此二人祭祀天狐祖上!”
頓時狐妖紛紛來到蘇謫與白凝霜麵前,剛要抬手出招,四麵八方陡然響起哭嚎之聲,那是外麵千萬山鬼的攻擊到了。如同陣陣漣漪縱橫交錯,無數魔音在祭台周圍卷起陣陣狂風,飛沙走石,狐妖隻得轉攻為守,在體外結成屏障,抵住山鬼一族。
“果然山鬼不安好心,我族苦心孤詣,人丁銳減,難道真的無法喚醒祖上,再現榮光?!”有狐妖歎道。
“萬劫之中,諸事塵封,一縷殘魂能守得您回歸,一切都值得。”蘇謫猛地聽見一道聲音,朦朧飄忽,時斷時續,仿佛繞梁餘音,雖未散去,然終究是飄渺無蹤,難覓其跡。
“誰在傳音與我?”蘇謫自語道。
“您也成了這般模樣,命數使然罷,待我魂飛魄散,便以肉身轉世,還你恩情,我的名字叫赤琰。”蘇謫側耳細聽,片刻後再次聽見數語,不過語氣甚是淒婉。
蘇謫抬頭看向剔透的白狐雕像,她那赤紅的雙眸中淚滴不斷,竟如雨點打在兩朵蓮花上,慢慢地眼中赤紅淡去,化為縷縷煙氣,飄飄忽忽沒入無邊夜色。
蘇謫突然感覺一陣撕心裂肺般痛楚,仿佛那縷縷煙塵正是殘魂如煙,散入無邊蒼穹。
隨後,在無數狂風之間,在山鬼的哭嚎與狐妖族人的哽咽聲中,高達十丈的白狐雕像上裂紋漸生,起初是額頭,然後是臉龐,再是全身各處,如同蛛網密布,裂紋多到無可複加之際,便聽得清脆的一陣碎裂聲,整個雕像突然爆碎,無數晶瑩的碎片在夜晚清輝朗朗,衝散風沙,彌漫著整個祭台,恍若星河流布,漫天星辰散落在祭台上。
“不!”蘇謫捂著心口叫道。
“你快看!”白凝霜忽然伸手指道。
原來在雕像爆碎後,原先的地方留下一團玉石般美麗的光華,隻有拳頭大小,懸浮在兩朵蓮花上方,靜靜地如同沉睡。
“那必是寶物!”沒有人懷疑。
狐妖族人立刻圍來,眼中滿是熾熱,這分明是白狐雕像留下的什麼精華,定是該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將蘇謫抓來的那名狐妖上前,伸手想要抓住那團光華,可是無論如何也不得靠近光華三尺之內,無形的力量保護著它。
“不周水龍訣。”蘇謫暗喝一聲,水元氣化作一條手腕粗細,長約四尺的“水蛇”,環繞在他周圍,而白凝霜也屏氣提劍,凝神戒備。
那團光華慢慢變形,很快化作一隻拳頭大小的狐狸,透明的身體逐漸凝實,全色白色毛發也長出,隻有一雙眼睛緊閉著,迷迷糊糊在空中打滾……
白凝霜見到如此可愛的幼狐,不禁好感大增,連看向幼狐的目光都變得溫柔,蘇謫偷瞄一眼,覺得小狐狸真是幸福,長得好看總是很受待見。
蘇謫和白凝霜,加上狐妖族人,還有祭台外成群的山鬼,此時都在默默地盯著這新生的懵懵懂懂的狐狸,看它在空中翻滾摸爬,圍繞著兩朵蓮花東聞聞西嗅嗅,抱著蓮花的莖梗爬上爬下。偏偏旁人根本無法近它的身,而它也對周圍似乎並無興趣,也不願跑遠,隻是閉目玩耍,全不在意周遭環境。
蘇謫忽然覺得,好像全世界都靜止,隻為看它的姿態。
幼狐玩耍多時,似有疲倦,此時兩朵被先前白狐雕像淚滴澆灌的蓮花,也終於盛開到極致。
兩朵蓮花脫離荷梗,一起緩緩旋轉,所過之處一路光華灑落,那幼狐閉目一躍,穩穩地跳上其中一朵,端坐其中,隨著蓮花飛向蘇謫與白凝霜二人。
狐妖族人見情形不妙,其中三名狐妖立刻向蘇謫與白凝霜攻來,蘇謫感覺腦袋非常沉重,忍不住想要昏睡。
就在三名狐妖快要攻到蘇謫二人身邊時,坐在蓮花上靠近的幼狐忽然一聲長嘯,雖有幾分奶聲奶氣,可是三名狐妖頓時心頭狂震,全身血脈幾欲停止,哪裏還能再戰?
驚駭地看向蘇謫,三名狐妖心知已成定局,難以挽回,其餘族人雖未動手,可是眼中都是淚光閃閃,有兩名狐妖竟然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