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謫沒工夫理會林玄極的冷嘲熱諷,他細細感受六道玄坤獄內灰色元氣的流轉,想要從中想出破解之法。然而六道玄坤獄威震四方,即便林玄極也未大成,同齡人中亦為翹楚之姿,蘇謫怎能短時間內看破其中奧妙?
灰色元氣在四周蔓延滲透,其中既有土的凝重,又有風的柔和,還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戰栗的邪異,蘇謫顧不得為何堂堂正正的厚土宗法訣會帶有邪氣,眼下自保要緊。
僵持片刻,灰色元氣眼色加深,原本緩緩流轉的元氣慢慢變得如水流般有形有質,撞在蘇謫的護體水元氣上,蕩漾起陣陣漣漪。
蘇謫視野完全被六道玄坤獄鎖定,根本看不到六道玄坤獄外麵的情形,四周都是如渾濁水流般的灰色元氣,在他周圍盤桓流動,虎視眈眈。
咬咬牙,蘇謫決定喚出腦海內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虛影,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護罩。說來奇怪,那水滴虛影剛一出現,虛影籠罩在內的灰色元氣顏色就開始變淡,直到化為清澈透明,如清水般晶瑩。
蘇謫看不見六道玄坤獄內的林玄極,林玄極可以清楚地看到蘇謫的情況。當他看見蘇謫身邊忽然出現的水滴虛影,而那虛影竟然將其中的灰色元氣淨化,他心頭不禁訝然。
“六道玄坤獄的真元,論品質之高絕對是世上罕見,他區區道種境修為,體內怎麼可能有超越我真元品質的東西!”林玄極想破腦袋也不得其解。
原來蘇謫腦海內的水滴,正是當初在天一門萬道閣內不經意間潛入蘇謫體內的那一滴,既然得自萬道閣,其中的水滴自然是一種法訣傳承,蘇謫此前不知水滴究竟記載著什麼。眼下見水滴竟可以克製六道玄坤獄的真元,蘇謫大喜之餘,想要催動水滴真實顯化在外,可惜無論他如何呼喚,腦海中的水滴總是高傲冷豔地不聽使喚,絲毫沒有現身護主的意思。
“嘿,你脾氣還挺大!”蘇謫暗暗咬牙道。肩膀上的赤琰忽然輕叫幾聲,把蘇謫從失神狀態中拉回,蘇謫見徒勞無功,隻好維持著水滴虛影狀態,另外調動體內水元氣,完善自己的護體領域。在六道玄坤獄的壓迫下,蘇謫的護體領域收縮到幾乎貼身,水滴虛影堪堪自保,沒有餘力為蘇謫開疆拓土。
就在此時,六道玄坤獄灰色元氣再變,化作深褐色的元氣,慢慢由濁水樣貌變得深沉幽暗,與腳下的土地相近。蘇謫隻見四周都是黃土高牆,恍若自己置身深淵,是一個即將被黃土掩埋鎮壓的邪魔,承受著深淵領域永世不得超生的詛咒。
那深褐色的真元宛若實質,蘇謫周圍的水滴虛影在黃土的擠壓下開始變形,甚至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痕。蘇謫滿頭大汗,體內真元瘋狂運轉,想要抵擋鋪天蓋地的黃土威壓,奈何自己被困其中,哪裏還有先機?
林玄極的聲音透過來,帶著笑意:“你要是能衝破我的六道玄坤獄,那也算是將來的一個對手,我便不為難你。你要是被我的六道玄坤獄鎮壓,是生是死與我無關。”
林玄極開始還以為蘇謫敢於挑戰自己,應該有些底牌憑仗,可蘇謫在自己的六道玄坤獄內被壓製得無法動彈,看來根本沒有機會衝破六道玄坤獄的封鎖。林玄極立於不敗之地,也樂得順水推舟。
蘇謫真的沒有一戰之力?
眼見水滴虛影也在搖搖欲墜,蘇謫決定施展體內的竹筍道種,準確地說,是蘇謫的不入流的法相。
翠綠欲滴的竹筍倏忽而現,刹那間籠罩蘇謫全身,在真元催動下全力施展法相時,竹筍已有一人高,竹筍法相纖毫畢現,乍見之下有如真正的竹筍,而非元氣組成。
在竹筍表麵,道道金色紋路縱橫交錯,宛如燃燒的金絲纏繞竹筍。
竹筍法相甫一出現,立刻落地生根,蘇謫整個人被翠綠金絲交織的竹筍法相掩蓋,林玄極瞪大雙眼看著蘇謫陡然使出的怪招,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在他印象中,天一門可從來沒有過如此怪異的功法。
有竹筍法相幫助,蘇謫好似隨著竹筍的根須紮根大地,有種與腳下土地息息相關的感覺,無法言傳的厚重、博大、遼闊……等等,那是蒼茫大地在無盡歲月中化育眾生、承載歲月的古老氣息,蘇謫宛若要被這股浩瀚的氣息吞沒,化作它的一粒微塵,在歲月洪流中隱去自身,歸於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