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凱旋大典之上出了一些的“意外”,但好在最終以結果而言,還是相當圓滿的。
十六歲的國君趙何,第一次在許多趙國大臣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顯然,從今開始,這位年輕的大王,需要被重新認識一番。
與此同時,趙國內部的矛盾也隨著趙何和安陽君在大殿之中的對峙被直接揭開了。
暗流正在湧動。
趙國太傅李兌滿麵紅光的坐上了回家的馬車,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到他臉上那燦爛的笑容。
這並不足為奇,畢竟誰都知道,太傅李兌是陪伴大王最久,和大王最為親近的老師。
而今,大王贏得酣暢淋漓,讓安陽君顏麵大失。
李兌一臉燦爛的上了馬車,等到馬車駛出宮門,左右無人之後,才低聲吩咐了車夫一句。
“去老地方。”
大約一刻多鍾之後,李兌的馬車悄然駛入了一間府邸的側門之中。
李兌走下馬車,早有人迎上前來。
“太傅,這邊請。”
在書房之中,有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坐著。
這位老者穿著並不是此刻風靡趙國的胡服,而是寬袍大袖的“華夏衣冠”,舉手投足間頗具氣質,一看便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李兌在老者麵前坐下,朝老者行禮:“左師。”
李兌麵前此人,便是上任趙國相邦,趙國公族宗正,如今的趙國左師——趙成。
趙成輕撫白須,看了李兌一眼,笑道:“太傅紅光滿麵,看來今日有喜啊。”
李兌笑了一聲,道:“左師今日為何不去出席典禮?”
趙成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道:“既是老朽之身,便在家中慢慢腐爛即可。而且,主父也不希望老夫出現。”
李兌正色道:“左師乃是公族宗正,如今趙國朝局紛亂,正該有左師這般老人出山匡扶社稷,維護朝綱。”
趙成失笑一聲:“太傅,正事吧。老夫聽,今的封賞大典,可是熱鬧得很啊。”
李兌將今大殿之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了出來,然後道:“左師,你怎麼看?”
趙成摸著胡須,露出了沉吟的神色:“大王……很不尋常啊。”
李兌微微點頭,道:“實話,這幾日的大王的確有些反常,言行和平時大相徑庭。”
李兌麵露憂愁。
趙成嘿了一聲,道:“這個樂毅,當真有如此魔力?”
李兌歎了一口氣,道:“左師,如今不是樂毅的問題。這安陽君賊心不死,將來必成大患啊。”
趙成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兌一眼,道:“太傅,於你而言,如今的關鍵之事,恐怕並非在安陽君身上吧?”
李兌一愣,道:“左師此言何意?”
趙成道:“老夫聽,前幾日太傅和大王之間似乎產生了一些爭吵?”
李兌臉色一變,道:“大王如今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老夫確實有些許不和,但都是事。”
“真的是事?”趙成笑道:“若是如此,那麼太傅今日在大殿之上,為何不站出來為大王話呢?”
李兌沉默不語。
趙成搖了搖頭,道:“太傅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大王所信任者,無非肥義、樂毅之流。太傅雖為大王之師,但無論是出兵韓魏的廷議之事,還是今日對安陽君之事,太傅都被排除在外。若是等到他日大王及冠親政,太傅真的有信心在未來的趙國朝局之中得一席之地嗎?”
李兌臉色再變,過了好一會才悶聲道:“我乃太傅,十幾年的教導之恩,大王再如何不滿,難道還能棄我而去不成?”
趙成笑道:“老夫乃主父叔父,主父即位之時年僅十五,老夫當時為趙國相邦,襄助主父一步步帶著趙國走出危機,漸漸強大。後來如何?就為了一個胡服騎射,主父便罷了老夫的相位,讓老夫不得不蝸居於此數十年,一步不敢動彈。如今趙滅中山,聲威赫赫於世,凱旋典禮無比隆重,老夫卻連去參加都不可得。有老夫這般例子在前,太傅當真如此有把握不被大王將來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