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柒183玉家叛徒(2)(1 / 2)

那個時候,正是玉天嘯忙著要將玉琉璃的身份正式地公諸於世的時候。沒有人會來管天天鑽進藏書庫用功的玉琉璃,故而,也沒有人會發現,在藏書庫最不易發現的一角,有那個曾經驚采絕豔的天才,刻下的一段故事。

一段,被自己最信賴的族人,拋棄的故事。

——那個時候的玉連城,恰恰,與現在的玉琉璃一般大。

那一年,被後世之人稱為秋羅偽朝末年,亦即,鳳皇11年。

而那個人,正是被後世恭敬地稱為蒼元帝,在史書上有著不下於他的先祖、星建帝顏烈彌的功績的,顏向冷。

鳳皇11年,三色龍族和各氏族、以及寒暮宮弟子組成的聯軍兵臨帝都丹華城下,以顏向冷為首,攻入帝都、攻入天子之宮、攻上金鑾殿,眼看就要將那明明已經大禍臨頭卻依舊披著龍袍、頭戴鳳冠的殺夫棄子的女人,斬殺於暗銀盤龍槍之下。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不顧身後的那一槍,反而向著顏向冷身邊的女子合身撲上,將一柄塗了毒的短刀,送進了那女子的胸口。

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逝。哪怕胸口的重傷愈合了,那女子,也會一日複一日地蒼老下去,最終——哪怕是神仙——也隻能無奈逝去,化為灰燼,在這個世界上,不留下一絲痕跡。

蒼元帝悲憤交加,隻是再大的悲哀、再深的憤怒,也及不上那個女人臨死之前含著一抹冷然的嘲諷的笑容送上的解藥:

隻要能夠在三日之內,以擎蒼山腳的上好玉石研磨成粉灌入那女子體內,便可緩解毒性,此後,將她送入寒暮宮,在萬年玄冰的包圍下沉眠,便可免去魂飛魄散、再也不得超生的痛苦。

顏向冷怔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麵前垂死的女人將手中的匕首送入自己的心髒,傷勢加快了毒藥的流動,仿佛還隻有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個她曾經恨極、現在卻又可憐極的女人,便化為了金鑾殿上一攤淺灰的塵粉,隨著風,繞過雕欄畫棟、繞過花木扶疏、繞過禁錮了她一生也耗盡了她一生卻不知為何的金紅色宮牆,飛向廣袤的、純淨的世界。

顏向冷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女人是怎麼想的——他自然,也無法顧及。那個女人送上的、寫了解藥的紙張在顏向冷的指間湮為塵粉,而另一邊,他心愛的女子重傷倒地,再也不醒。

可是,顏向冷不知道該怎麼辦——

擎蒼山腳的玉石,是昀滄之人的信仰,他不能開采,卻又不得不開采;

倒在地上的女子,是顏向冷他一生的所愛,他不想放開,卻又不得不放開。

他,該怎麼辦?!

“這件事,輾轉之下,被老祖宗知道了。”

玉琉璃這個時候已經坐在了自己閨房的桌邊,雖然剛剛給兩人都倒了茶,但是她一口也沒有喝,隻是一首托腮,泛著玉石光澤的深黑色美眸牢牢盯著擂台的方向,既像是不安,又像是放任心神遊走的發呆。而女子此時的聲音也不複方才的清亮,莫名之間,卻更有一種玉一般的溫潤。

琅琊也沒有喝擺在麵前的茶水,一雙耳朵自是在聽著玉琉璃柔柔的講話,一雙眼睛,卻是看著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就好像、就好像在浮空海世之上,九玄槿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抱膝坐在自己麵前。那個時候的琅琊並不覺得,但是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的九玄槿並不是想與自己說話,隻是因為太過孤單,所以需要向一個東西傾訴。

那麼,為什麼會挑選自己呢?……或許,是因為自己有著別的東西所沒有的意識吧。

可是,眼前的女子,明明麵貌表情與九玄槿都並不相像,為什麼,自己還會不由自主地把她看成九玄槿呢?為什麼,自己還會不由自主地將九玄槿的麵容、動作甚至是話語,都換上她的標記?

想到這裏,琅琊在心中微微苦笑——是不解,也是釋然,還有一抹酸澀,都在這笑中漾開,一波一波,激蕩著他的胸膛,讓他的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鬱鬱之情。

而這些,玉琉璃自然是不覺得的,她隻是一手拖著腮,一邊,收回了目光,投到了自己空出的那一隻手上——不知何時起,那細膩白滑的掌心也沁出了一層薄汗,在她下意識之間,已經開始把玩其自己那繡了金線的嫁衣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