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來，你一直都不曾走開
愛上一個人，一定是乖巧的，一定願意低下頭，一定期望一路相陪。但我們在同一個時區，卻有一輩子的時差。最後相聚隻能一時，分開已經多時。無奈，我們相擁相守，隻能是個傳說，獨自清歡罷了。
請你純潔地來愛我
那些年輕的純潔歲月，原是生命中最美的時光，
即使不能愛你，亦留一個刺青，讓我的人生從此與眾不同。
1
“ 辛玫，千萬別改了，就是-5，沒錯的！”鬆遠低低地說了一句，雙手在書桌裏翻動著，似乎在找什麼。我緊張地盯著自己的試卷，一動不動，生怕老師發現了這可怕的“作弊”。直到鬆遠若無其事地離開教室，我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高考前一模時，鬆遠看了一眼我的試卷，認定我第五題“-5”的結果是錯誤的，我搖頭，不改。他賭氣出去找提前交卷的同學核對，之後裝作回教室拿東西，騙過老師，來到我旁邊說了這句話。於是，這句話就這麼定格在了我的腦海裏。
鬆遠是班裏極高大帥氣的男生，是很多漂亮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是，不知為什麼，老師卻把這樣一個男生和我安排到了一桌，也許老師覺得這樣放心吧！誰讓自己是個小眼睛、單眼皮、難看的女孩呢？所以我隻有拚命地學習，讓優異的成績支撐起自己淺淺的自信。因為我知道，很多人都嫉妒我能和鬆遠一桌！
鬆遠似乎對所有的女生都一樣，有種狂傲，有種不屑一顧，而他笑時，眼神裏總浮蕩著一層說不清的東西，讓我有一種無窮的力量在心裏湧動，別人叫苦連天的高三卻成了我極大的享受。
2
聞著他的氣味，看看他的眼睛，高三的我一直處在這樣的興奮狀態中，成績扶搖直上。即便如此，我也笑自己，王子怎會看上醜小鴨？
高考前三模考試剛結束，他父親突然遭遇車禍，撒手而去，撇下他和年幼的妹妹，還有初具規模的公司。
那天，我幾乎是拚著命跑到學校大門外的操場上的，當我一臉細密的汗珠，氣喘籲籲地站在他眼前時，他的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鬆遠放棄了高考，他是來和同學們告別的。是的，沒錯，他的確是很多女生的偶像，她們都在和他告別，圍得水泄不通。我喘著氣，等他，終於看到他的目光，他走向我：“我以為你不來送我呢！”
“怎麼會呢？”我激動得想哭。
23天後，高考結束，我如願以償地收到了北方那所重點院校的錄取通知書。鬆遠所帶給我的興奮還是那麼淡然，那好聞的氣味，好看的眼睛，我再也不會聞到、看到了。我知道，他不會是舞在我生命裏的蝴蝶。
在同學們的羨慕之中，我進了大學。大學的生活很精彩，沒有了高三時的緊張，自由的天地一下子讓我無所適從，反而越發懷念那段緊張的日子。隱隱約約，聽到了許多關於鬆遠的消息：他去南方開分公司，人很闊氣，有很多追他的女孩……
我知道，自己還是那隻飛不起來的小鴨，默默無聞，用力打點著大學的日子，成績依舊很好，因此同學們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一天，好友阿菊打來電話，他告訴我，鬆遠沒了消息，很多人都找不到他了。我知道，阿菊一直喜歡他，雖然後來放棄了，卻一直關注著他，隻不過阿菊不像我這麼隱蔽，阿菊一直很張揚地關注著他。
心，悵然若失。
下午，突然接到一封來自陌生城市的信，打開看到落款：鬆遠！
不可能吧？除了心在發抖，我還能如何反應？
鬆遠淡淡地說著他的生活，忙碌充實，有些許無奈，因為年輕，公司很多事處理起來頗費周折，在一個緊急關頭，一個女孩幫了她一把，讓他起死回生，信裏滿是對那個女孩的感激。讀著，我心裏頗不是滋味，可是在這個通訊泛濫的年代，能收到信，而且是鬆遠的信，夫複何求？
3
鬆遠時而寄封信，時而打個電話，讓我的生活多了一個個美麗的亮點，大學因此而分外美麗起來。所有的人都另眼看我，疑惑道：辛玫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對每一個人都報以淺淺的微笑。
鬆遠說，我的這份沉靜，這份恬淡，這份上進，是他一直喜歡的，他說我可以給他一份永遠的安定。
我想，我再也不會在乎同學們嫉妒的眼光了，與一個人相愛到老該是怎樣一種幸福。
阿菊說我應該甜蜜地死掉，這樣的愛情是會化了一個人的骨頭的。
畢業時，我放棄了保送讀研，決定去鬆遠的城市。我是不是太衝動？但這是我的選擇，誰讓我那麼喜歡鬆遠一遍一遍叫我阿玫呢？在信紙上，在話筒裏，在耳畔旁……
當我們纏綿之後，他閉了眼，微笑著，躲在我的懷裏，我輕輕撫摸他的臉，硬硬的胡碴兒，在我細嫩的掌心滑過，很舒服。我認真地看著這個男子，不敢相信，高高大大的他怎麼就成了我的戀人？其實，我是配不上他的，但他真的對我那麼好！
一間幹幹淨淨的小屋，淡粉的窗簾，可愛的茉莉，調皮的卡通小熊，我最喜歡吃的甜點，最喜歡的《二泉映月》，還有《簡·愛》……而在這纏綿裏，鬆遠從來不說要我，這讓我很踏實。
這是個溫暖的家吧，嫁給他，每天煲鍋粥暖暖地等他！
不明白，怎麼就為了一個“阿玫”開始心甘情願了呢？我笑。
可是，鬆遠從來不說結婚，隻那麼笑眯眯地看我，直到我頭腦中一片空白，任他將我的唇一遍遍潤透！
鬆遠的應酬很多，我從不刻意要求他陪我，更多的時候，是我下班後在小屋裏，靜靜地等他。
春天到了，花兒如霞般星星點點開在每個角落，小屋裏的茉莉異常繁茂。那天，鬆遠回來，摟著嬌小的我，好一陣愛撫，但依然沒有要我。而我，整個身體突然如綻放的煙花，在鬆遠寬大的懷裏，迸發！
鬆遠停住吻我的唇：“不後悔嗎？阿玫？”
我搖頭，我呢喃，我甘願！鬆遠終於狂放起來，將我狠狠地揉碎在他的胸前。26年的蓓蕾，終於在這一刻嫣紅！
這次，是我沉沉睡去，如同一尾魚，遊在鬆遠熱熱的心海。
當我睜開眼睛，天色已亮，透過粉紅窗簾的陽光，映著鬆遠沉穩的麵龐。
“鬆遠，我們結婚吧。”
我希望聽到一個讓我心動的答案，但是，我什麼也沒聽到，鬆遠戳戳我的額頭：“你真是個可愛的傻丫頭。”
我希望，在這種沉醉裏過完我的春天。直到那天，我忽然感到冷，從未有過的冷。
鬆遠有急事出門，手機落在小屋裏。而我從來不動鬆遠任何的東西。那天，我卻鬼使神差般打開了他的短信：
我成功了，我看見了那抹鮮紅！
時間，是鬆遠要我的那天。
我的心開始顫抖，撥出了那十一個幹巴巴的數字，我希望是空號。
“你好，哪位？”甜美的女中音。
“請問你認識鬆遠嗎？”我為什麼會如此膽怯？
“辛玫？”對方竟然知道我，我無語。
“看來，真的是你了，既然你知道我的號碼了，想必也知道我了。我是榮琴，鬆遠的未婚妻。辛玫，你是不是後悔了？我不是處女，而我想要鬆遠，鬆遠想要處女，我不想讓他遺憾，所以，我給他一次機會，很幸運，你被選中了。”
這是小說，這種故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開始冷，渾身冷！榮琴是鬆遠曾經在信中感激的那個女人。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卻是事實，而且他不會娶你的，因為他公司運營的掌控權在我父親手中，我看中的，是跑不掉的……”
我掛斷了手機，扯碎了一切，隔絕了一切。
那次列車開往北京，淩晨2：00。
4
一年後，我穿著得體的職業裝，化著精致的妝容，在氣派寫字樓裏的辦公室過著金領的生活。掙了錢，我和朋友一起去山南海北或是品茶、喝咖啡，但我從來不談愛情。
沒有人嗬護我，我需要挺直身子自己生活，我知道，我不過是個普通女子而已。
曾經轟然愛過的一場，到底是無法淩寒獨自開的。但我常常懷念那小屋。小屋裏淡淡的茉莉花香，總是在記憶裏盤旋環繞，然後在淚水中浸透，墜落在心海，無影無蹤。
出現在身邊的男子傑，悄悄放了花在案頭，看它，嗅它，丟它！破碎了的心，如何修複，也是有裂痕的。
傑說願做我永遠的醫師，重新來過。
我笑過，我搖頭，我固執。沉溺在那場愛海中，我要鬆遠給我一個說法，我要純潔地去愛，哪怕海水已幹，成為落岸之魚，我也要等。
兩年後，在一個酒會上。
“辛玫……”當高高大大的鬆遠站在我眼前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等的，僅僅是兩年？
此時，我正參加公司的酒會。一直自以為鎮靜的我，心開始慌亂起來，精致的妝容掩飾不住我的無措。
“辛玫，我找了你整整兩年，知道嗎？我一直在找你，因為公司的事，我不得不與榮琴周旋。其實，早在上學時，我就喜歡你，這是真的，還記得那次考試嗎？核對答案之後再告訴你，是怎樣一種幸福啊！後來，我逃不出榮琴的掌控，我對榮琴撒謊說，我有處女情結，於是她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走近了你……”
我聽著，像一場遙遠的陰謀與愛情。我怕自己會哭，但眼淚還是爭著流了出來。我哽咽著張嘴，要說什麼，卻沒有言語。
鬆遠拿出了他和榮琴的離婚協議：“我知道，我欺騙了你，我願意用一生補過，因為，是你告訴我幸福是淡然的相守。”
“千萬別改了，就是-5，沒錯的！”這一聲，在腦海中再現，答案為什麼是“-5”？負吾，負我啊！這個曾經走進我愛情的男子，注定是我永遠的傷痛。於是，轉身，淚已成海，卻再也澆不醒，我這條落岸的魚。
我的愛情我做主
我以為，我會忘了你，或者遺忘愛情。
可是，剝開時間的繭，發現你仍在心裏，一刻也不曾離開。
1
小宋拿過來圖紙的時候，海明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眼睛依舊停留在他的棋盤上。
可是，他隻瞟了一眼，隻一眼，就被擊中了，似乎是在遙遠的地方，又似乎在眼前，那麼熟悉的樣子。淳樸的田園設計，一下子就讓他想到了那個暖心暖肺的小山村。
海明抬頭問：“這是誰的作品？”
助手小宋說：“這是一個叫‘藍色記憶’設計室的作品，公司不大，但看上去很精致的樣子。”
海明點頭道：“就是它了，回頭我和設計師見麵詳談一下。”
田青一身運動裝，背了雙肩包，像個遠足的大學生，來到了海明的麵前。海明抬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說了一句：“哦，小丫頭，不錯嘛！”
“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的圖紙？無論是什麼，對於讚美，我一律照單全收。不過，我更希望你是說我的圖紙！”田青一臉的自信，仰臉看著海明，頗有幾分挑戰的味道。
海明笑笑：“這已經是第11張圖紙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說說你的具體方案吧。”
田青放下背包，拿過圖紙，從設計原則到材料選購，直至最後材料的選擇種類，分析得有條不紊，頭頭是道。
一向對工程要求異常嚴謹的海明，此刻總是不時地抬頭看看她。她的臉龐紅潤，是很好看的那種白裏透紅；微翹的小鼻頭，圓潤而可愛；這樣一張小巧的臉，卻長了那樣一雙性感的唇，厚厚的、濕濕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吻一吻的衝動。
２
海明大學畢業後，就自己開起了公司，經過近10年的打拚，也算是小有成績。但他卻一直沒有自己的房子，用他自己的話說，沒有媳婦，買了房子有什麼用？自己一個人住公司，挺好。
可就在國家出台新政策，調控房價的時候，他卻顧不得許多，毅然買了。因為老媽要來“逼婚”。不得已，他買了一棟不大不小的別墅，讓助手找了若幹設計師，最終看中了田青的設計。
公司裏不忙的時候，海明沒有再去研究他喜歡的象棋，而是來到別墅，看田青和施工人員一起忙碌著。
“你是設計師呀，不應該幹這些粗活的！”
她瞪他一眼：“設計師親自動手，不正好是臨時監理了嗎？哪能像你，來監督我們呀！”
海明笑了：“是不是想讓我毀約呀？這麼厲害呢！”
“知道你敢的，你還在乎毀約費那幾個錢？但我更知道，你不放心我們的工程，是不？”
“好了，不逗了，今天收工我請客。”
“隻要你不從裝修費裏扣，當然可以奉陪！”
海明搞不清楚，為什麼那麼嬌小的田青卻有那麼大的磁力，一下子讓他沒有了脾氣。他看著田青近乎挑釁的神情，聽著她那近乎肆無忌憚的話語，感覺好像是一種享受，很幸福，很有家的味道，他覺得隻有家才可以這樣貼心貼肺。
收了工，海明開著名爵跑車早早地等在樓下了。田青背了她的背包，人整個灰頭土臉地就出來了。站在車前，田青衝微笑著的海明招呼著：“哎，我這個樣子能上車嗎？不會弄髒了你的座駕吧？”海明一甩頭，示意她上車。
海明加大油門，將車停到了“大東海”的門口，遞給她一套衣服，“去吧，先洗個澡，然後去吃飯，好嗎？”還沒等田青回過神來，海明已經拉她下了車。
田青知道，這是本市最好的洗浴中心了，普通的一次洗浴也得上百元，就不用說再有什麼按摩、香熏的了。
進了大廳，海明為她叫了一個金牌服務生，很溫柔、很漂亮的女孩，全程陪同。然後，他自己去男賓部了。
田青出來的時候，海明已經在候客廳等著了。
藍色情調，很優雅的一個用餐套間。海明叫了紅酒，先為田青斟上。
“幹嗎對我那麼好？一來，你不會賄賂我，降低你的裝修費，因為你用不著；二是我不漂亮，據我所知，雖然你目前還沒有女朋友，但我這樣的不夠你入選的資格。所以，對於你的做法，本人很是疑惑。”
“對，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偏偏喜歡上了你，怎麼辦？”海明眼裏滿滿的深情，仿佛是蔚藍色大海，無邊無際。
田青剛喝了一口茶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隻是瞪圓了眼睛，看著這個儒雅的男人。然後，她想到了好友梅子說的一句話：不能嫁給富二代，就嫁個百萬男！眼前出現的這個百萬男，怎麼那麼像韓劇裏的人物呢？他的船，能上嗎？
３
海明的喜歡和田青的裝修速度一起成長著，當田青交工的時候，海明可以使勁地擁抱田青了。隻是，海明一直還沒有碰那兩片他欣賞已久的唇。
海明以最快的速度購置了家具，這時的家真的像個家了。他想，田青會以女主人的身份迎接他母親的到來。
田青窩在沙發裏，很累的樣子。海明坐到她旁邊說：“不要做了，我養得起你。”
田青沒有動。海明抓起了她的手，細長的手，手掌心卻有一層和年齡極不相稱的肌膚。海明把它攥在手裏，心疼疼的。他輕輕地撫摸著田青的臉，溫柔緩慢。他把唇輕輕的放到那兩片濕潤的唇上。他感覺到懷裏小小的身子顫了一下，海明的心翻騰起來，他緊緊地抱住了這個女人。
他整個身子蓋在田青的身上，用盡所有的力氣，使勁兒吻著，含她的唇，吞她的舌，磕碰著她潔白的牙齒。田青微閉著眼睛，似乎很享受他的狂野，輕聲哼了一下，蜿蜒綿長。海明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壓抑那麼多年的渴望噴薄而出，整個身體開始蓬勃起來。他撕扯著她的衣服，一件件丟到地板上，茶幾上。然後，一個美好的身體呈現在他的眼前。
就在海明要瘋狂進入的時候，他看見了田青爬滿淚水的臉。
海明停住了，退回沙發上，撿起她的衣服，遞給她。
海明點了一支煙，說：“對不起。”他覺得冒犯了純潔的女神。
田青低著頭，臉紅紅的，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謝謝你對我的好，我知道，你給我的是愛情，我也相信，你是真心的。”
田青說完便回身拎起自己的包，跑了出去。
海明一愣，繼而笑了，他的春天來了。
可是，好多的東西，一旦鋪灑開來，卻又凜凜然，寒風刺骨，五味雜陳起來。海明不敢確定這愛情能否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4
海明對著棋盤，一陣猛殺，打炮滅卒，一路直奔大將。
海明知道，能否和田青走到一起，還得過母親這關。
海明的母親接到海明的電話，興衝衝地從老家趕來，她以為會看到海明的大學同學初禾。
初禾是個可人的女子，雖然生在大城市，卻沒有嬌小姐的脾氣，她喜歡來自山村的海明，勤奮、忠厚、踏實。她還說她可以讓海明很快地實現夢想。可是海明不喜歡這樣以愛的名義的施舍，他拒絕，他自己咬著牙摸爬滾打，讓自己站穩了腳跟。然後，他期待自己的愛情，他覺得，他的愛情應該來自那個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