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廳內一片靜謐,針落可聞。
已經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千三奪命手”阮無天還隻是靜靜的站在大廳中央,雙眼微眯,緊緊盯著麵前十丈之外的林輕,一動不動。
“幻狸貂”林輕麵色凝重,身上亮起六處金色光斑,金光在身體六處玄門不停的來回盤旋縈繞,承肩門處的光斑竟不比其餘幾處有所暗淡,顯然武功修為已是六合天頂階層次。一雙細目盯著阮無天的那雙較常人要長出些許的手臂,那短刀已被他藏入袖內,卻是不知究竟是左手內還是右手中。林輕隻得禦氣全身,時刻謹防阮無天的襲殺。
廳內眾人均是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台旁二人,生怕錯了什麼精彩的場麵。
“啊嚏!”突然,鴉雀無聲的海納廳內傳出一個極為響亮的噴嚏聲,廳內原本黑雲密布,風雨欲來的壓抑氣氛驟的被這聲噴嚏打破。
就當眾人紛紛四處張望想看看究竟那個憨貨在如此扣人心弦的時刻還有工夫去打噴嚏的時候,阮無天竟是動了!
他雙臂一張,身上六處金色光斑猛的亮起,隻是承肩門處的光斑稍稍微弱,六處玄門的金光流轉速度較林輕也是稍慢上幾分。隻見他雙臂交叉擺動,愈來愈快,漸漸看不到他的手臂,隻覺滿眼都是手影,千手之名便是由來於此。
突然而來的噴嚏,變的嘈雜的廳內觀眾,都沒有擾動林輕那顆正在全神貫注注視著阮無天一舉一動的心。阮無天手臂剛動之際,他便大喝一聲:“幻狸影!”直接祭出的他的看家靈嵌之技。
就見林輕身形似動未動,卻是所站之處出現幾具跟他身形一模一樣的林輕,幾個人影重疊,或半蹲、或單立、或左傾、或右斜,竟一時之間難以分清那具人影才是林輕本體。
林輕剛施展完“幻狸影”,這才看到阮無天身上幾處閃爍的光斑,原來僅僅隻是六合天初階的武功修為,雖然不知阮無天這十五年究竟發生了何事,不過原本索命榜第十,三十歲便已至六合天頂階的他,十五年後居然武功不進反退,掉落到低階層次,這讓林輕心中很是暗鬆一口氣。
而這時的阮無天已是手影漫天,蓄出雷霆萬鈞之勢。他麵色凜然,根本不為眼前出現的虛實不分的林輕身影所動,雙眸精芒一閃,千手齊動,數不清的短刀如雨一般直奔正中一個麵色略顯輕鬆的林輕飛去。
“幻千手對陣幻狸影,想不到這納百川的聚寶齋還有如此精彩的場麵出現!”大廳的一個角落之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正在打鬥的兩人,隻是他一襲紅袍加上一個光亮的禿頭裝扮,讓人看後忍俊不禁。
“到處都是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看的!老爹,你答應送我的雲繡衣可還沒兌現呢!”男人身旁一個身材高佻的女子,身上穿著一件似乎有些寬大的繽紛彩衣,襯的她的身形很是幹瘦。
“梨染那丫頭不是送你很多件了嘛,怎麼還穿不夠呢!”男子雙目注視著場中正在打鬥的兩人,心不在焉的說道。
“那是兩碼事!你答應過我的!”女子看到老爹觀戰心切,似乎根本沒聽她說話,眉梢一動,便脆聲說道:“老爹我們打個賭如何,若是那林輕敗了,你便多給我買件雲繡衫,若是勝了,我便不要之前你答應的那件!”
“不賭!”男子不假思索的說道。知女莫過父,即使是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女兒。連輸十年的悲慘經曆早已告訴他,跟女兒打賭的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咦,她怎麼知道林輕會輸的呢?戰局明顯是六合天巔峰的林輕占優啊!”男子盯著戰局之中的兩人,麵露沉思。
此時的阮無天其實並不像他臉上顯露的那般冷靜,看著那柄飛出數丈便失去幻千手的遮掩,露出實體的飛刀,心中已是焦急萬分。
“怎麼會飛的這麼慢!就算我現在隻是六合天低階的功力,釋出十成力氣的催發,也應該僅能看到刀影才是,如今卻是連刀柄的紋飾都可以清晰看到,這刀有古怪!”
“看來‘千三奪命手’已經徒有虛名了!”林輕體內力氣遊動,維持著“幻狸影”的狀態,心中卻是暗喜不已,因為他分明看到眼前已露出實體的短刀,飛的竟是如此之慢,甚至他隨手擲出的一柄飛刀都比它要快。
“想必連‘電貂步’都用不上了,這種速度,憑身體本能都躲閃掉!”林輕放下心中警惕,暗暗想道。
可惜這林輕不知是因為兀的聲名鶴起讓他心生傲氣,還是屢次從洛劍宮的圍捕之中逃的升天讓他變得開始小覷天下英雄,這時的他竟還沒覺察到,短刀的飛向並不是他化出的虛像,而正是他的本體的心胸部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