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哐!”
“哐!”
不寬不窄的屋簷下,奧萊特一下又一下揮動著斧頭,砍出聲聲悶響。鐵鏽色的夕陽照了過來,雨霧將它透得更溫和了些。
“你有沒有發現,它壓根就劈不開。”靠在一旁的烏格看他這樣賣力,忍不住指了指,那支不粗的木樁的確結實得要命,奧萊特全力幾斧下去後,上麵就隻留下了幾道淺淺的斧痕。
“我知道,真見鬼了。”奧萊特喘了幾口粗氣,看來累得夠嗆,他在動手前就知道這樣一根樹樁要比平常的木柴要難劈得多,但事實上,這難度要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烏格搖了搖頭,仿佛在嘲諷奧萊特的不自量力。
“來,把斧頭給我。”
“拉開衣服看看那些傷,你可是昨天才醒過來。不要命了?”
奧萊特嘴上回絕著,卻伸手把斧頭遞了過去。他知道,烏格的性子是勸不住的,哪怕他就快重傷得瀕死了,都勸不住。
斧柄厚重的手感落在烏格手掌中,他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何時有過這樣的記憶。他看了看斧頭,這根本不是那些農家用的伐木斧,那些快要被歲月侵蝕殆盡的奇異花紋散發著隱隱的血腥味道,寬而長的怪異斧刃更適合劈開血肉而不是木頭。
“別看了,這是在北方的時候我從一個諾爾斯人屍體上扒下來的,似乎還是個有些聲望的頭目,隻不過可惜他身上那些值錢的東西都被前麵的人扒光了。那時候梅婭正好把柴刀弄丟了,我就把這斧頭給她了。”奧萊特毫不在意的說著,似乎這和給農田澆水施肥一樣普通。
“你又在聊那些老故事了。”烏格拋了句話給奧萊特,話音還沒落便高高舉起了斧頭“哐!”的劈下,連腳下的地基都顫了顫。
外麵的飄雨灑了幾滴進來,木樁上又多了一道不深的斧痕。
“哐!”
多了兩道。
“哐!”
多了三道。
“他媽的,操。”
多了四道。
“你們在幹什麼呢?”梅婭的聲音從窗裏傳來,奧萊特和烏格轉頭看去,梅婭趴在窗沿邊上,機靈轉著的眼睛正看著他們跟這塊木樁較勁,可愛得像個不諳人事的小姑娘。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兩個大男人連劈個柴都劈不好,實在是難以啟齒。
“劈柴呀?”看見兩人狼狽的模樣,梅婭忍不住笑出了聲,引得兩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等等喏,我出來了。”
“別,我能搞定。”烏格氣喘籲籲的說,他並不想讓梅婭來幫他忙,這劈柴賣力的事本就是男人該做的事,以往是因為他和奧萊特不常回阿皮亞,可如今這些事絕不能再落到梅婭頭上了。但梅婭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話也沒有猜測他心裏的想法,還沒等烏格的話音落便從屋裏出來了。
“來,把斧子給我。”
梅婭說著,烏格覺得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不自覺地把手上杵著的斧子遞了過去。
“小笨蛋,這木頭這麼潮了,你從哪拿出來的?”梅婭蹲下來把那木樁左右打量了一番。招招手把烏格喚了過來。
“不知道,這是奧萊特拿出來的。”烏格裝作無奈攤了攤手,又把奧萊特喚了過來。
“嗯,後麵的柴房,放那的木頭不都是幹的嗎?喏,摸摸,這不是幹的嗎?”
雖這樣說著,但奧萊特心裏卻不怎麼有底,對於在農家生活來說他並沒有多少經驗,在君榮城做‘生意人’以來,他就沒有幹過這些活了,而來到君榮城之前,他也一直在做殺人的活計。他腦海中唯一劈柴和種地的記憶似乎就隻有在他還沒有失去姓氏的時候吧。不過,那段記憶他已忘了,就像他的姓氏一樣。
“隻是外麵是幹的。”梅婭搖搖頭,戳了戳那根‘頑強’的木樁,說道“不像北方,這兒可是帝都附近,帝國的秋天沒有哪一塊木頭是幹的。”
烏格聽著梅婭的話,點著頭讚成了。卻被梅婭一指節敲在了頭上,耳中還得聽著梅婭一口口念叨的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沒主見、你真是一點都不會管事雲雲。
這一句話也點醒了奧萊特,他似乎這才想起來他們正身處帝國中央,身旁綿綿不絕的秋雨也在不停提醒著這一點。這段日子,這段和烏格、梅婭一起的日子竟讓他忘記了這件事。
“你們,去給我拿把鐵楔和錘子。”梅婭頭也不回的指揮著烏格和奧萊特,但他們看上去似乎還沒習慣被梅婭指揮,原地愣了愣。指揮過他們的隻有那個倒黴的北方守備軍軍團長,和百夫長——裴坦齊利“嗯?你們都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