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蘭一時慌了,她確實是最了解蕭燕華的,打從五歲進蕭府,她就跟在蕭燕華身邊服侍,一開始年紀,蕭燕華又不是個喜歡拿捏人的主子,拿她當妹妹看,這麼些年了,她怎麼會摸不準蕭燕華的脾性呢。
這是個活的通透,最不願爭的人。
在禁庭裏瞎打聽萬歲的行蹤,給人知道了,死一百遍都不夠的。
季蘭撲通一聲跪下去:“奴才真不是有意的,是為著老祖宗召了貴主兒去,奴才才……”
蕭燕華眉目清冷,打斷了她的話:“季蘭,你知道我的脾氣的。”
季蘭哭喪著一張臉:“奴才知道……”
蕭燕華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再看看殿內站著的兩個宮女,無奈的歎一聲,伸出手扶著季蘭起了身:“別再有下一次。這裏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出了事……”她頓一頓,“我不是貴主兒,也不是昭妃,保不住你的。”
季蘭心頭一顫,竟從她的話中,品出了一絲傷感。
她緊緊的抿唇:“主子還要去見貴主兒嗎?”
“當然要去了。”蕭燕華神色如常,“如果這禁庭中,還有什麼人,是能真心幫我一把的——也隻有她了。”
蕭燕華這話不假,她跟衛玉容的關係,的確是最好的。
從前在家中做姑娘時,因蕭家的國公府和慶都大長公主的公主府挨得近,且兩個姑娘年紀相仿,脾性相投,便打就混跡在一處。
一起讀書認字,一起學女工針線,琴棋書畫,品茶賞玉,兩個人一道長了十幾年。
當初蕭燕華的親姊配給睿王,還是慶都大長公主保的媒。
本來按蕭燕華生來冷淡的性子,她不信那麼多的真心與實意的,即便是一起長大的衛玉容,現而今入了宮,也不過是各奔前程罷了。
可這深宮之中,如果一定要向誰求助,乃至將來可能要求救——衛玉容,就是不二人選。
蕭燕華終究還是領著人踏進了儲秀宮的。
彼時衛玉容正窗下作畫,她今日心情算得上不錯,倒不是為了協理事,隻不過是因為元邑……
聽聞宮女回稟時,她作畫的手頓了下,悠悠然抬起頭來:“請慶妃大殿去吧。”
她吩咐完了,才深吸一口氣,擱下手中狼毫,盯著宣紙上的一品牡丹看了許久,自顧自的搖了一回頭,提步出門去了。
衛玉容見到蕭燕華時,她端坐在玫瑰椅上,很恭敬,卻也很拘謹。
她幾不可見的攏眉:“到我這裏也這樣拘束嗎?”
蕭燕華卻恍若未聞一般,站起身來,望向她,正正經經的禮了一回:“請您安。”
於是衛玉容心裏更不痛快了:“跟我也要這樣?”
“這是宮裏的規矩。”
一句話就叫衛玉容不出什麼了。
她差點就忘了,這已經不是母親的公主府了,她和蕭燕華,不過如此了。
收斂了心緒,她踩著細碎的步子往寶座過去,才與蕭燕華擺擺手:“是我失言了。”
蕭燕華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其實您這兩句話,叫我心裏很安定。”
“嗯?”衛玉容方施施然落了座,就聽了這麼一句,一時不解,疑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