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萬裏無雲,陽光大好,金盤高懸著空之上,灑落下來的,是耀眼的光芒。
元邑出了長春宮,也不知道怎麼的,沒由來的心頭一陣發寒。
他不想去追究,可卻並非不知道。
奴才們又有多大的膽子,敢無憑無據的隨口攀扯徐明惠。
不要有他從前那句話,單憑徐明惠的出身,和她今時今日的地位,再加上這宮裏還有阿姊給她撐腰,內府那幾個奴才,要不是嫌命長,怎麼會張口就提長春宮呢?
人啊,果然是都會變的。
皇後是如此,徐明惠,亦然。
他沒頭沒腦的信步著,李良在後頭跟得很緊,可是四下裏瞧著,並不是往延禧宮去的路,這個方向……
李良壓低著聲,心翼翼的提醒著:“主子,還去延禧宮嗎?”
元邑腳步一頓,猛然回過神來,待看清了前方的路,唇角不由的就上揚了起來。
這是往慈寧宮去的方向。
算起來,也有好幾日沒見著容娘了。
他壓下心頭的悸動,站住腳:“取輦來,去延禧宮。”
李良欸的一聲,扭過頭,衝著身後的太監招招手。
太監們抬輦走的極穩,約莫一刻多鍾,輦轎就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延禧宮外。
宮門口的宮女兒們瞧見了聖駕,紛紛跪地,口中卻是連個攔字都不敢提的。
元邑從輦上步下來,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徑直的就入了內去。
延禧宮的配點,是指給了這回新選的常在江氏的,不過內府的奴才們大概是知道,主位的慶妃娘娘要養病,於是布置景和堂的時候,就更多了幾分輕手輕腳,動靜倒是不大。
元邑也不做停留,徑直往主殿的方向而去。
門口是沒人守著的,元邑想了下,如今蕭燕華不見人,大概是都直接攔在宮門外了,殿門口也不留人等回話……
他正要提步入內去,就聽見屋中的聲音飄出來:“主子您可真是坐得住,今兒內府的奴才吃板子,依著奴才看呐,長春宮八成幹淨不了,回頭翊坤宮知道了,還不定要怎麼鬧呢。”
而蕭燕華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動聽:“鬧不起來的。昭妃敢做,就能善後。靖貴妃想抓她的把柄,可難著。我躲我的清淨,誰要去管她們如何鬧。”
他的動作,就停住了。
仔細的想一想,這的確是蕭燕華會做的事。
從入宮起,她就托容娘到自己這裏求情,想求的,是一隅偏安。
宮裏的這些是是非非,她不願意摻和,也無心分一杯羹。
他一時失笑,發出了聲音來。
聲音不算大,可是卻驚動了屋裏的人:“是誰在外麵!”
元邑還沒回過神,季蘭已經滿臉怒色的打了簾子步出來:“哪個放肆的……”
然而丫頭話了一半,瞧見了來者何人,就嚇得丟了魂,撲通一聲跪下去:“萬歲,奴才……奴才……”
“起來吧。”元邑也沒打算怪她什麼,繞開了人,要進屋去。
李良忙湊上來打簾子,元邑就勢入了內,隻是剛一進屋,就扭了臉兒叮囑李良:“屋裏用不著你服侍,”完了,又去看季蘭,“去奉茶來,我與娘娘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