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大早,鄭恪匆匆忙忙的往太醫院去當值,他才入了太醫院沒半個時辰,春喜就帶著壽康宮的太監們找到了太醫院來。
彼時吳子鎮已經身在職上,見了壽康宮來人,又聽是叫傳鄭恪去的,他眉心幾不可見的一蹙,看向鄭恪的方向。
然而鄭恪卻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徑直的收拾了東西,便跟著春喜出了門,一路往壽康宮而去了。
及至入得壽康正殿,高太後已經用過了早膳,就端坐在主位寶座之上,等著他的到來。
鄭恪一看這個架勢,心中便暗道了一聲不好。
高太後是多疑的人,隻怕吳子鎮是逃不過這一遭的猜疑的,一大早就叫了他來,應該是為了昨日事情無疑,而春喜往太醫院去卻不背著人……高太後是故意做給吳子鎮看的。
他心下咯噔一聲,上前幾步,跪下身去,磕了個頭,沒話。
高太後同春喜擺擺手,示意她帶著人退下去,而後才似笑非笑的叫了鄭恪一聲。
鄭恪始終低著頭,能看得見旁邊兒的裙擺飄動,知道那是春喜等人退出殿外的動作。
此時又聽得高太後一聲叫,嚇得一個激靈,忙回了神:“臣在。”
“昨日那個吳太醫——是姓吳吧?”她不確定似的,揚了聲問一句。
實則她心裏是已經有了數的。
春喜到底跟著她也有年頭了,辦事兒從來叫她放心又省心,叫打聽這個吳子鎮的來路底細,一大早的,丫頭就已經有了大概的信兒。
事情果然要更為棘手一些。
吳子鎮他並非是寒門出身,吳家也更不是沒名沒姓的人家。
他出身陽夏吳氏,雖然到了這一朝這一代,什麼名門望族都已成了過眼雲煙,可畢竟有曾經的名望在,且吳家從吳子鎮爺爺輩兒算起,世代為醫。
吳子鎮的爺爺,當年也入過太醫院,可他為人過於剛直,受不了諸多規矩的約束,便自己辭了官返鄉。
吳家人在民間的聲望,倒是不能輕易覷了的。
鄭恪心裏麵七上八下的,可是又不敢不回話,想了會兒,點點頭,應了個是:“是姓吳,陽夏吳氏的後人。”
高太後嘖的咂舌,又長長的哦了一聲:“他昨兒個出宮之後,跟你什麼了嗎?我的這個病,他怎麼?”她轉著手下的碧璽如意,目不轉睛的盯著鄭恪看,“陽夏吳氏三代行醫,怪不得你昨日在我麵前,誇他醫術精湛,又無怪你老師高看他,動了心思想收徒。他既是這麼有本事的,我倒是放心了好些。”
鄭恪卻為她的這一番話,心徹底的提到了嗓子眼兒:“您放心,他什麼也沒瞧出來。臣昨夜出宮後,也試探過他,他的確認為,您此番是積勞成疾,並沒看出別的來,想是老師用藥精道,到底高他一籌。”
“是嗎?”高太後哂笑一聲,卻是喜怒未辨的,“我記得,你最是個愛才惜才的人,你對這個吳子鎮,該不會有意偏袒,而瞞著我吧?”
鄭恪猛然抬起頭,又一瞬間驚愕,慌忙的複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