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惠始終冷眼看著,此事,實在是大為出乎她的意料。
隻不過……
隻不過方才衛玉容和蕭燕華兩個人的交頭接耳,她卻是看在眼裏的。
看這個樣子,衛家和蕭家,果然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了。
而至於為什麼她的父親會站出來再踩上高家一腳,她不必多想,也能明白。
高令儀這人可真是有意思。
高太後那樣的態度,擺明了是不會再起身撈高家。
她雖然也覺得困頓不解,可是不難想到的是,元邑這次下了很大一番功夫,鎮住了高太後。
在這樣的情勢之下,高令儀居然還敢喊冤叫屈,叫還高家一個公道?
難道,高家在宮外做的那些事,高太後在宮裏舍設的那些計,她全都不知情不成?
這話,怕是誰都不會信。
於是她冷笑了一聲:“皇後娘娘要一個公道,便是國公爺血口噴人了?”
高令儀麵色一僵。
待她要嗬斥出聲時,高太後卻先揚聲叫了一聲高卿。
因聽見了這一嗓子,高令儀懸著的一顆心,立時放回了肚子裏去。
連一旁的元邑也是下意識的擰緊眉頭,總不成,高太後真的還敢……
高讚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忙應了聲:“臣在。”
“你,可知罪?”
高太後這話時,似乎很是艱難,因一向雷厲風行的人,此時卻沒了往日的那種氣勢。
她幾乎是無奈的,帶著滿腹悵然的,出了這句話來。
此言一出,高讚之便是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去:“太後,臣……”
高太後一揚手:“事情究竟是如何的,你自己心裏有數。今日大宴,若然真叫肅國公把證據擺上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我高家子弟,也絕沒有敢做不敢認的。”
“太後,父親他……”高令儀一時急了,竟提著朝服下擺處,就站起了身來。
高太後眼風一冷,橫著掃過去,剜了她一眼:“你安生給我住嘴!”
高令儀覺得委屈,心下更多的,卻是不解。
這究竟是怎麼了?姑母又是怎麼了?
侵占土地,草菅人命,左右朝堂。
這樁樁件件,於父兄而言,都是大罪。
輕則流放,重則……
她呼吸一窒,重則滿門抄斬,都不為過,不過是看如何發落了而已。
……
集英殿上的一場鬧劇,最終以高讚之並高銘、高祿三人的罷官流放而收了場,連帶著張清也被當殿就奪去了兵權,餘下該發落的,元邑一概都沒有再提,隻待第二日上朝,再做定論。
殿中都是聰明人,更有明白內情的。
這樣的情勢下,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呢?
高家今日,大約是著了這位萬歲爺的道兒了,連高太後都一時之間沒了主意,毫無還手的能力,隻能順著萬歲爺,看著高氏一族,在這一朝一夕之間,大起大落。
出了一位繼後,卻免官流放被罷出了朝堂。
高太後,將來還能指望誰?
一場原本喜慶又華貴的大宴,草草的就散了。
元邑從集英殿離開的時候,臉色還是鐵青的。
高令儀提著朝服下擺,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李良本來想勸阻兩句,如今主子在氣頭上,皇後娘娘這樣緊跟著,不要為高家求情了,隻怕連自己都要賠進去。
隻是他話剛到了嘴邊,元邑那裏便是腳步一頓:“皇後,你跟朕來,朕有話要與你。”
他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殿內眾人聽得分明。
從今夜過後,大陳江山,才真正回到了這位萬歲的手中去。
他隱忍多年,終於,成了真正的下主了!
高令儀身形一頓,回過頭來,看了看高太後,卻隻見高太後雙目緊閉,麵色不出的難看,她一橫心,忙又跟上了元邑的腳步而去。
李良被留在了集英殿內,領著宮人們給這些個宗親勳貴引路出宮,自另有一隊人馬,在李良的安排下,進得殿中而來,押著高讚之等三人又匆匆離去不提。
那頭衛玉容她們緩緩起身,先是目送著高太後出殿離開,她才長鬆下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