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心思齷齪(1 / 3)

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衛玉容神色十分的淡然。

她站在乾清宮前的台基之上,仰頭望著遠方的空。

這樣的閑散自得,已經有很久沒有過了。

這宮裏的人,拘束慣了,而元邑,是這些年壓抑在高太後的淫威之下,她呢?

她其實這七八年來,與元邑的心境,也都是一般無二的。

從前在宮外行走時,別人總覺得,她出身慶都公主府,是太皇太後和先帝都捧在手心裏兒寵愛著的福玳郡主,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人生,好不愜意。

可是隻有她自己的心裏最是清楚。

為著元邑,她難以自安。

當這一切都過去時,眼中的景色,都漂亮了很多。

比往日要藍,雲比往日要白,就連身旁服侍的宮人們,也都變成了一張張可愛的臉龐。

李良是要送她下台階的,可是這會兒見她站定住不挪動,一開始不敢催促,過了好半,才放輕了語調開口道:“貴主兒,您這會子是要回宮嗎?”

衛玉容因為心情大好,自然不會與他計較這些。

她回過頭來看李良,臉上是燦爛又明媚的笑,卻搖了搖頭:“不,我要到長春宮去一趟。”

李良心裏咯噔一聲,便不敢再問了。

貞貴妃同昭妃兩個人……

他從前覺得哪個也得罪不起,現在回過頭想一想,這宮裏頭,不能開罪的,從來都隻有貞貴妃一人。

他不知道今日貞貴妃是為何而來,可是一出了乾清宮大殿的門,張口就要到長春宮去一趟,隻怕她今日來,同長春宮也就脫不了幹係了。

這是主子們之間的事,且他在禦前侍奉,一向都是以萬歲爺的心意為主。

想通了這一層,李良便貓著腰拱了拱手:“那奴才恭送貴主兒了。”

衛玉容噙著笑,一言不發的背著手下了台階,慢慢走遠了。

玲瓏跟在她的輦轎旁,滿臉憤憤不平,卻很有分寸似的壓低了聲:“這位李總管也太會討巧賣乖了,從前暗地裏也沒少幫襯著長春宮,如今抿出不對勁兒來了,就一推幹淨,全當他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她一麵著,一麵惱恨的扯著手裏的帕子,“主子怎麼不在萬歲麵前告他一狀……”

“又胡。”旁邊兒知意戳了她一把,揚了聲就打斷了她的話。

她再側目去看衛玉容的神情,卻見她神色如初,這才稍稍鬆下一口氣來。

衛玉容是真的沒有動怒的。

玲瓏這話的雖然不中聽,傳出去還很可能會惹出禍端來,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在為她好。

她不是高令儀,也不是徐明惠,對自己身邊貼身服侍的人都不懂得寬宥二字怎麼寫。

從下到大,她最不會做的,就是拿捏身邊人。

是以衛玉容隻是搖了搖頭:“你真的以為萬歲什麼都不知道嗎?”

玲瓏瞳孔放大,顯然錯愕不已:“您是……李總管幹的事兒……”

衛玉容淺笑一聲,也不出是譏諷還是平淡:“萬歲爺七竅玲瓏心,這陳宮中沒幾件事是瞞得過他的,更何況是禦前的事。”

她翻了翻眼皮,吸了口氣,才又道:“李良做的也算不上錯,從前他以為萬歲心尖兒上的人是昭妃,自然會不大不的賣長春宮幾份人情,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氣惱的?你叫我去告他一狀——”她拖了拖音調,不屑似的,“同個奴才置這份氣,這就是我的氣度了嗎?”

玲瓏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言,一吐舌,忙低下了頭去。

知意看著她,是滿臉的無奈。

進宮前太太教了多少的話,進宮後又聽了太皇太後多少的叮囑,可是她到如今都還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討巧賣乖是好手,忠心耿耿也是沒的的,可唯獨是這顆心呐,也太實誠。

知意下意識的望向衛玉容,見她朝著自己點了點頭,才欸的一聲叫玲瓏。

玲瓏略抬了抬頭,嘟囔著嘴兒:“幹什麼?主子可都沒罵我,你別罵人啊。”

知意撲哧一聲笑出來,連帶著衛玉容都露出幾聲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