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她打交道!”魏磊被我連拉帶拽的拖回教室,嘴裏依然說著,“林默,算我求你,離那個人遠一點……那個女人是個瘋子……”
“我看你才像個瘋子!”我甩開他的手,揉著手腕上上的指印,“你最近照鏡子了嗎?你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典範!你到底做了什麼?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沒事,”魏磊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保溫杯倒出一杯藥,氤氳的藥香聞起來有股苦澀的氣息,他的態度瞬間冷若冰霜,“別多管。”
“好好好,”我氣極反笑,甩手說道,“你誰都不用管我管你做什麼?好心都被當成驢肝肺,我管這閑事幹嗎?”
魏磊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昂頭把杯中的藥一飲而盡。
說實話,我對巫大夫是心存著好感的。也許因為媽媽是醫生的關係,我對醫生這個職業很是親切,巫大夫不同於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醫生,她隨和又有點落拓,唇間總是銜著一支煙,臉上自然三分漫不經心的笑意,有時候會痞子一樣挑著眉爆粗口。
她不同於我見過的那些女人,天然自成一種魅力。那種魅力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難以定界,異性很容易就被她吸引,即使是我這個同性,也忍不住想跟她打交道。
可是魏磊不喜歡巫大夫——或者說很討厭。為了不讓巫大夫跟我接觸,他甚至犧牲學習的時間讓巫大夫把藥送到學校大門口,他自己去拿。
“別跟那女人走得太近。”他不止一次這樣對我說,神情嚴肅。
巫大夫對魏磊的敵視毫不以為意,她是個灑脫的人,一個男孩莫名其妙的敵意在她看來完全不用生氣。就像她說的,男孩懂事晚,現在是正中二的時候,此時太懂事反而是異常了。
魏磊更加自閉了,班上現在也就隻有我還能跟他說幾句話,他現在存在的理由似乎隻有學習,隨著學習的進步,他的健康進一步惡化著。
那天正在上著課,魏磊忽然捂著嘴往教室外衝,才剛衝到門口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我看得分明,他吐出的都是蛋清樣的液體,其中夾雜著血絲。
那東西……要出來了嗎?
就這麼忐忑不安的過著,高考很快就到來了。
考試的那幾天魏磊簡直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兩眼直發光,一杯又一杯的喝著巫大夫給他開的藥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的父親開車來送他,他沒有拒絕,父子兩個的關係似乎是緩和了不少。
十年寒窗,為的就是這兩天的考試。考完了,再看書桌裏堆積如山的卷子和參考書,忽然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考完的第二天老師組織同學在教室聚會,大家忙著寫通訊錄,班長幫忙叫了外賣,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頓飯,氣氛很是熱烈。
這一去,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
我一想到這裏,頓時有些惆悵。正在那兒啃著披薩發呆,一杯可樂放到了我的眼前。
是魏磊,他臉上帶著多時不見的笑容,那張青白骨瘦的臉泛著淡淡的紅暈,看上去氣色很好。
“這段時間……真的謝謝你。”他笑的有點靦腆,“那個……真的謝謝……”
我被他搞得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的好,隻能跟著笑,挑了一個很萬能的話題:“你考得不錯吧?”
“還好,考西南大學應該能考上。”魏磊滿臉自信,“你呢?”
“我?撐死了上個二本,再差點就是專科了。”
氣氛前所未有的好,吃完飯大家又出去唱歌,去公園合影,嘻嘻哈哈一直鬧到天黑,直到媽媽打電話來催我回家,我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晚上一般都不會走夜路,因為很容易撞上不幹淨的東西,走夜路遇上鬼打牆的這類的事情我已經遇上不知道多少次了,堪稱鬼打牆專業戶。
也是因為如此,爸爸媽媽從來都不放心我自己一個人走夜路。
魏磊要回奶奶家,跟我家在一個方向,正好順路。公園正好離我家不算很遠,我翻翻錢包,決定跟魏磊一起步行回家。
一人一支雪糕,一邊吃一邊往回走。走在前麵的魏磊忽然站住了。
“魏磊?怎麼了?”我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簡直比在高考考場上還要緊張。
魏磊瘦弱的身體顫抖著,忽然扔下手裏的雪糕,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