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運轉的嗡嗡聲像是被什麼遮掩去了,街上行人車子的聲音漸行漸遠,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扭頭看向門外。
一個穿著大紅嫁衣蒙著蓋頭的女人就站在門外,嫁衣上金色的團繡花紋閃閃發亮。鮮紅的蓋頭被掀起來了一半,露出半張慘白的臉兒,鮮紅的櫻桃小嘴一張一合。
相公……
“阿九!”我的叫聲能用慘烈來形容,手腳抖得跟篩糠一樣,連滾帶爬的向著廚房跑去。
走得近了,廚房裏傳來的歌聲也能聽清了。哪裏是什麼《西洲曲》,分明是昆山腔!
有個女人在咿咿呀呀的唱著:原來那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予聊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廚房裏沒人,隻有一碗排骨湯在料理台上冒著熱氣,黃昏的光線從窗子裏照進來,一切都有一種黃土一樣的昏黃。
相公……
一隻慘白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截鮮紅的袖子垂下來,我能想象蓋頭下露出半張慘白慘白的臉,櫻桃小嘴一張一合。
相公……
“喂,醒醒,該吃飯了。”
“啪”的一聲,臉上火辣辣的疼,眼前直冒金星,我等著那陣眩暈過去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廚房門口的地板上。阿九站在一旁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廚房地板很舒服嗎?”阿九一點都沒有伸手拉我一把的意思。
我全身酸軟,手腳冰涼,扶著門框艱難的爬起來:“不是,那個紅色嫁衣的女人……”
“我剛從外邊回來,哪裏有什麼女人?”阿九湊到我身邊嗅嗅,“你身上這是什麼味?快去洗洗吃飯了。”
他手裏拎著一袋油桃,身上還帶著黃昏的暑氣,很明顯是剛從外麵回來。
我向廚房望了一眼,一碗熱湯正在料理台上冒著熱氣,一切如常。
我一時間有點糊塗了。
身體依舊疲軟無力,我抓著樓梯扶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樓去,阿九在廚房裏不知道在忙什麼,低低的哼著歌,這次哼的是一首我平時最喜歡的搖滾《IT’S MY LIFE》,激烈的搖滾被他有點懶散沙啞的嗓音唱出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我突然覺得很安心,一步步挪進浴室,甩掉吊帶衫和短褲站到熱水下。溫熱的水從頭流到腳,冷的打哆嗦的手腳好了不少。
倉促間沒拿衣服,隻能用浴巾裹著身體溜回房間找衣服。從衣櫃裏拿出睡袍,扯掉身上的浴巾,我無意中看到了鏡子裏自己的身體。
白皙豐潤的身體,肩膀上一塊青色的痕跡格外引人注目,我仔細一看,全身細細密密的湧出一身冷汗。
那塊青色分明就是一個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