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自殺勇氣都有的人,最後會淪陷於沒有念想的歲月裏。鬥轉星移,真相埋在土裏,人類永遠也無法給出謎題的正確答案。就算真的有時光機,誰能保證曆史不會重演?

多年以後回鄉的次數越來越少。再後來,我回家又見到了記憶中曾經擺放在老宅閣樓上的另一口棺材。奶奶的追悼會上,人來的尤其多,多是生麵孔,是教會裏的弟兄姐妹。基督教徒都是這麼稱呼彼此,不論老少。

人們說著奶奶生前多麼的有愛心,而我也始終相信,善良的人是能主動找到信仰真諦的,不論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錢財的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是傳言不會磨滅,隻要來過,必留下痕跡。

聽親戚說奶奶是十分安詳地斷氣的。隻有大姑姑一直不停的說,“太快了,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我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是一種活著的人對已逝的人,來不及好好告別的痛,然而一個人又需要有怎樣的內心,才算是準備好要跟親人告別了呢?我坐在遺體旁嚎啕大哭,沒有人阻止我,哭累了,就去樓上幫忙端茶倒水給奏白事樂的弟兄姐妹。小黃的葬禮不算數,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接觸死亡。

人常常蠢到認為自己了解死亡,你根本從未經曆生死,真正的死亡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像人家炒股的散戶,多是新人,一竅不通者更不在少數。為什麼玩?因為效益高!鼓吹一夜暴富的事多了!也怕風險,撞見了貪欲,這事就成了。下了注的都是僥幸心作祟,現在的世界,僥幸比坑蒙拐騙容易。於是遇見股市慘烈怎麼辦?畢竟跳樓還是少數,大多人終於開始怪東怪西,當初提議拉他下水的人要遭殃了。對一個行業或其它人事物不了解,就敢輕易試水,盲目跟風,既看不出天要下雨,也不知道出門帶把傘。知己和知彼,二者都沒有,還不算蠢?

世上沒有幾個身埋黃土半截的人能給出生命真諦,想要彎道超車,要警惕“返老還童”的醫療風險。這部經典的電影中,演員麵臨時空被打亂表現出高超的演技,讓人產生強烈的代入感;反正常的故事跌宕起伏,直抵人心。電影和現實的距離在於玄外之意,有誰能體會影片中活過半個世紀的本傑明.巴頓,當下樣貌卻正值年輕帥氣、聰俊靈秀,一張膠原蛋白臉。

追悼會持續了三天,第四天浩浩蕩蕩的人隊一路送別,到了去往火葬場方向的十字路口停下了,車子載著奶奶的遺體還是開到了那個地方,我最後看了一眼奶奶,靜靜的躺著好像隻是睡著了,身上還蓋著她生前常蓋的大紅色牡丹印花的毛毯,最後還是被穿白大褂的男人用力推進了火化爐,就在周圍哭聲一片的時候,出來了一盒骨灰。

抱著骨灰來到了奶奶生前看好的,一片由某位基督徒開發的墓地,據說不賺錢就收個成本,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熟?墳前的人們戒掉了刻薄,開始低聲細語。墓地到處是十字架,還有雕刻成鴿子的石像,前方可以看見大海,是個寧靜的地方,偶有飛鳥駐足,海風拂麵而來。第一次來,真的是一個好地方。

不管在任何時期人都要有一個容身之所的,活著的,離世的。就像未出生的嬰兒,待在媽媽腹中十月;街邊的流浪漢,天橋底下就是著落,而看起來死後葬在這個兒女們集體湊齊3K元左右的地方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隻是想不到繼十幾年前我離開後再一次見到阿大叔叔,居然正是在他的墳前。我想啊,奶奶終於圓滿了。

我跟奶奶生前的對話總共不過幾個碎片,最常聽到她說的便是那兩個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