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代人,不同的命運到我們這個年齡已經開始加倍明顯起來了。小時候的生長環境,周圍都是一些生意經。幾歲不記得了,反正還在老宅裏生活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賺零花錢了。老家每到茶葉收成的季節,就需要有人撥茶針。按斤算,一斤一塊五毛,中間不停地撥,一下午可以賺三四十,比起別人家的孩子我算落後的了。對當時的我來說,一張二十的大鈔算是一筆大數目。放學的時候我就衝去小賣鋪占領一筐茶葉,可以拿回家,撥完在拿給付錢的老大爺稱重。那段時間,家人經常會看我拿一筐別人家的茶葉回家,其實我們家那會也有茶葉,而且長輩同樣會按行情價如數付工錢。
我總說要先把這些撥完再撥我們家的。其實,我是怕動作快不過這些嬸嬸,她們個個都是江湖高手,練出來了。要是跟她們一塊撥茶針,對比起來都不知道自己臉往哪擱。為什麼我小時候喜歡掙錢呢?後來都花到哪裏了?分掉?買書?糖果?辣條?冰棍?還有呢?現在我長大了為什麼掙錢呢?孝敬父母?交水電?還貸款?吃喝玩樂?旅行?還有呢。防身。
胡茬老劉結婚一年後,老劉媳婦要求一定要買房,後來就買了,其實沒有變得更好,日子比起買房的日子,簡直是天壤之別。至少買房以前還有存款,日子過得尚且盈餘。買房後,她兩還打算要寶寶,所以老劉得準備好擔起三口人三張嘴的吃喝住行。老劉媳婦當起了全職太太,家裏唯一的生產力就是老劉,加上這兩年整個大環境都不景氣,怪不得老劉總是胡茬滿麵。
連讀書時學校都安排自由活動課,壓力還是需要懂得如何去釋放,酒精跟老友成了現有選擇中排前的,當然還有其它高尚點的,譬如親近大自然、省視自己這些哲人的做法。反正後者,我渴望卻做不到。
老劉說:“那個方什麼的就這麼讓你留戀?趕緊找個人嫁了,不要堅持靈魂伴侶的說法,騙小孩的,遇見了就抓住,別留下遺憾,湊合才是真理。”
我沒有正麵回答老劉的這個問題,因為不管說什麼,都會被充滿未知的以後推翻。二字打頭的年齡,我們聽到得最多的莫過於愛情故事,可人生永遠不止有愛情。老人常常教育小輩要這樣要那樣才不會遺憾終身,幾乎是要把一生都拿出來證明。我可從來不打算再過個幾十年,成了孤零零的老太,還要抱著有憾事未了的心情離世。這中死相最醜,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死而無憾才是最美的死相。其實長這麼大,一米多點的個兒和過百的體重,感謝上帝給了我健全的四肢,我不宏偉,我隻是渺小的我自己,有小小的夢想也曾為愛奮不顧身,走過很多地方也有許多待走的心願清單......希望我的心願清單,能按照年齡的見證,在每條list後麵添加上“done”!並且簽上我的大名……
誰的心願不美麗。
要說遺憾實在過於言重,頂多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於我而言所謂遺憾恐怕唯有監獄沒蹲過。你對世界的感知是你所自願看到的,正如你認為的遺憾不過是你自願不看透。
湊合?如馬帥一樣的朋友姑且湊合,那個陪著我、四眼對瞪一輩子的人,我是怎麼都不願湊合的。也許我永遠也無法比著勝利的手勢,一臉驕傲的宣告全世界,看吧,我找到他了!或許最後隻好放過自己,仍由人盡可夫或可妻,換來了人生贏家的頭銜。到底還是迎合大眾口味,成就了遊戲贏家啊!夢想經不起似水流年,美人終將遲暮。二十多年的持守隻好白白葬送了吧?
站在世界的另一端省視自己和這個世界。做小眾人是辛苦的。因為少了一樣自己最看重的東西,就算可以擁有整個世界,不到最後一刻,也不值得放棄。是我太過理想主義了嗎,看不起金錢。
相反,我現實,也愛錢。源於我怕窮的連自己的夢想都實現不了。世界跟你對麵而坐,人們都過得比我好。那又怎樣,我隻能說,可能我們審美不同。賺錢很辛苦,然而錢恰恰是人生必要爭取的頂級物之一。所以更要用頂級的心去賺錢,以至於有一天,你能成為更優秀的人,做想做的事。
曾經初來乍到的我,闖入一個陌生的沿海城市,沒料過自己會倉皇逃離,不圖瓢缽滿溢,起碼要全身而退吧!竟會落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回頭細細思量,也並不是血本無歸,一次狼狽,何嚐不是肥沃的養料,助我生長。於是我總結了第一次失敗的經驗,故地重遊時,一邊慢慢自我療傷,一邊將全部的注意力轉移到賺錢這件事上。
我做不到像老劉媳婦那樣,當個全職太太。別說情殤尚未痊愈,就算是遇見天賜良緣,誰會願意娶一個拿慧根當嫁妝的妻子。說白了,兩手空空,一事無成,更慘的是,我還帶了老餘這個拖油瓶呢。就算對方願意,我也不會同意。我恐怕當下時運不對,或許在冥冥中錯過了好些機緣。不然呢,徒歎一聲是我唯一做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