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進來一名小護士開始給方誌剛剃頭,他的頭上鼓起了很多血包,剃頭的時候一碰就破,血流不止,小護士一邊擦血一邊刮頭發,方晴流著淚大聲嚷她:“你怎麼回事?你到底會不會?能不能找一個專業點兒的人過來!如果躺著的是你爸爸,你還會這麼不小心嗎?!”護士長聽到跑了過來,給方晴道歉:“乖!你別生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看,你爸爸頭上的血包,都是因為血管爆裂引起的,每一個需要開顱的病人剃頭發時幾乎都難免出血,我讓她盡量小心啊!”方晴的媽媽站在一邊,除了無助的哭,無能為力。
方誌剛進入手術時之後,五個半鍾頭才被推了出來,這段時間裏,方晴的叔叔嬸嬸來了,姑姑舅舅來了,三姨和媽媽的幾個牌友也來了,他們都坐在方晴的媽媽身邊安慰她,還有的陪著她一起抹眼淚。而方晴則忙著辦住院,交手術費醫藥費等,她清楚家裏沒有一分錢存款,每次出事都是她想辦法,這次需要五萬多塊,方晴也沒錢,又剛跟李銘離了婚,不過她想起信用卡還有些額度,拚拚湊湊幾萬塊錢還能刷出來。方誌剛被直接推進了電梯,拉到了重症監護室,方晴上前:“醫生,我爸爸怎麼樣?手術做的成功嗎?”那個醫生不看方晴,支支吾吾說:“你問我們主任吧,他主的刀,我們不太清楚。”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爸爸最好的情況就是植物人。”
方誌剛被推進重症監護室不到24個小時,就被醫生宣布已停止呼吸,但是還有心跳,也就是說,是一個活死人,靠呼吸器維持呼吸,醫生說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建議拉走,因為如果在醫院停止心跳,就必須火葬。方誌剛從重症監護室被推出來的時候,先是方晴的妹妹衝過去大哭“爸爸!爸爸!”方晴的媽媽麵帶尷尬的拉住她道:“這不是你爸爸,你搞錯了!”“這就是我爸爸!是我爸爸!”妹妹哭著說。方晴走過去,看了幾秒鍾才確認,躺著的正是自己的父親,不到24小時,父親已經完全變了樣,連他的女兒和妻子都認不出來了,他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頭變得很小,臉上的皺紋也不見了,五十歲的父親看上去像三十歲左右,仿佛回到了年輕時身著警服的樣子。方晴的媽媽也開始哭。
拉方誌剛回家的車上,有方晴和她的叔叔,還有方晴的弟弟。離開呼吸器的方誌剛忽然急促的喘息,喘了幾下之後,喉嚨好像卡了痰,瞬間,呼吸和心跳戛然而止,方晴的叔叔把一件白襯衫蒙在了自己哥哥的臉上,接著,方誌剛的眼淚浸濕了白襯衫,嘴角流出的血滲透了白襯衫...他走了,從昏倒,到離開這個世界,眼睛一次也沒有睜開,一句話也沒留下。
方晴開始痛哭,為父親辛勞的一生,為母親,為弟弟妹妹,為自己......
李銘參加了方晴父親的葬禮,以女婿的名義行了繁瑣的跪拜之禮,親戚們並不知道他們剛剛離婚,葬禮上,李銘攙著方晴,寸步不離,並且給幫忙的方晴叔叔家的兩個堂弟發了紅包,感謝他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