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山穀再次變得寂靜起來,遠處拜月族的歌聲不知何時停止,天空中的一輪明月走過了正空中,隻是斜斜的灑下皎潔的光輝。
詭異的黑暗漸漸退去,迪蒙一個人站在山穀裏。一切的變化都那麼的迅速,居然有個人一直注視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而且還是那麼恐怖黑暗的一個人,無聲無息的留在自己的不遠處,看著自己成長,看見自己吃苦受難,靜靜的等待著自己一步步成長起來,然後殺死自己。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可笑的解脫,因為那從不知道的罪過。
“好吧!我知道你能聽見!要麼你就出來,殺了我,不然你會後悔的!”迪蒙放開聲音,釋放著心中難言的壓抑,大聲朝著山穀之外吼道。
回聲,一道道的回聲,寂靜的夜裏是那麼的響亮,那麼的轟轟烈烈。但是回答他的也隻是自己的回聲,那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女人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切都平靜的似乎從來沒有發生。
“等著吧!有一天我終將把你從陰影裏逼出來,和你決一死戰!等著吧……”帶著一絲瘋狂的呼喊倔強的響起。
終於,迪蒙選擇離開這裏。
那個女人說聖靈騎士就要來了。這樣的情況下迪蒙不得不小心,也不得不信。
深吸一口氣,迪蒙向著黑岩山脈的更深處而去。夜色裏,那張還有三分稚氣的臉龐上盡是一股子狠辣,一雙眼睛隻是看著前方,腳步更是踩的落葉嘩嘩作響。
很快的,隨著不斷的前進,天色轉明,曙色初現。
迪蒙的麵前是一座大山。和那聖雪峰一樣,這座大山上麵殘留著一些白雪,隻是要比聖雪峰頂峰的白雪少很多。
一陣風吹過,撩動著袍子嘩啦啦一陣響。
“聖火族的人也要住在這般淒寒的地方麼?”迪蒙看了一眼這座大山,臉上浮現出一道淒迷的苦笑。沒有力量就要過著為人魚肉的生活麼?可憐的聖火族,你們威震天下的聖火難道已經熄滅了?還是你們已經疲弱到無力再挺直自己的脊梁了麼?
深深的吸了口氣,迪蒙向著大山之上掠去。
大山的半山腰處,坐落著一個小小的村落,占據了半山腰上一塊不大的平地,看這規模,人口也不到五百人。這就是現在的聖火族,正如靈族昔日的慘痛遭遇,這些昔日輝煌的種族也沒落了,也不同程度的遭到了敵人的迫害,不然又何至於縮在這偏僻的黑岩山脈深處。
村落的中央處,是一個巨大的石頭建築,隻是年代久遠,修繕的也不到位,已經坍塌了一角,很多地方也已經腐壞,看不出原本的恢宏壯闊。
這個巨大的建築旁邊,另外有一座體麵的木屋,看上去倒是頗為舒服。
木屋之內,一個婦人正滿臉的淚水,摟著一個一身火紅衣裙的少女。
少女約莫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撲在婦人的懷裏,也是嗚嗚的哭個不停,隨著哭聲,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
“阿卡莎,聽媽媽的話!爸媽也是迫不得已,隻能把你嫁給草原上的一個很有地位的公子。你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你父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堪,卡蒙父子更是兩頭餓狼。小卡蒙那個混蛋這次前來還是我們把你藏的好,不然以女兒的容貌姿色,那個色魔還不把你帶走。這一次我們的供奉又沒有交齊,不久之後小卡蒙還要再來……聽說山脈裏好幾個部族裏麵的貌美女子都被那對混蛋給吃了,我們實在不能再讓你留在山脈裏。現在,隻能委屈你,把你嫁到草原上去,這樣你也能夠清清白白的活下去。其實媽媽也舍不得你啊!”婦人年歲已經不小,看麵容有五十多歲,聲音裏一派滄桑苦楚,一句句的勸說著自己的女兒。
“媽媽!這些女兒都懂。隻是我真的舍不得離開你們。而且父親現在的病情那麼嚴重,我……老天啊,我們的聖火何時才能重新燃起……”阿卡莎抽噎著說道,揚起頭看著自己母親那張因為過度操勞而布滿皺紋的臉。
“會有那一天的。自由的向往沒有絕滅,我們的希望之火也會再度燃起。”老婦人依稀說著,飽含淚水的雙眼裏閃起了熠熠光輝。
“到時候我也要走入我們的祭壇,喚醒我的火焰,然後親手殺了那些壓迫我們的仇人!”阿卡莎恨恨的說道,合著臉上的淚痕,是那麼的讓人憐惜。
“那麼你就得好好的活下去!明天就是約定的日子。你快去收拾一下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當一個最漂亮的新娘!”老婦人抹去臉上的淚水,撫摸著阿卡莎的臉龐柔聲說道。
“我不!”阿卡莎撒嬌道,緊緊的抱著媽媽的脖子,旋即又道:“再抱抱我好麼,媽媽!”
屋子裏陷入了溫馨而無奈的寧靜。
迪蒙落在一個山頭之上,看著眼前的村落,看著那些已經起床開始鍛煉,開始忙碌的人。
“也許,沒有其他的什麼人,這樣寧靜的生活也不錯!”迪蒙心間感慨的想到。
寧靜的活著就是一種幸福,就算這麼簡單的生活,有時候都可能是奢求。
就在這時候,迪蒙看見通往上山的小路上突然出現了十幾個披著黑色披風的人影,每一個人的腰間都掛著一柄亮閃閃的長劍,正急速向著山上的村落掠去。這一行人快速的向著半山腰上的村落趕去,
一眾人居然抬著一架華麗的轎子,金色華蓋,異常華麗。八抬大轎之內端坐著一個身材肥胖中年男人,錦衣華服,通紅的臉龐上肥肉堆積,看上去四十幾歲的樣子,隻是頭上的頭發已經呈現出了花白交雜的狀況。
迪蒙靜靜的看著這一行人衝入村落裏,看著那些早起的人們慌亂的模樣,看著孩子和婦女驚得立刻躲回屋子裏。隨即就聽見一道極度蠻橫極度暴躁的聲音響起:“族長出來說話!快點。”
一眾黑衣人放下轎子,搬出一張寶珠鑲嵌,黃金墊底的檀木大椅,又架起五張華蓋,在這大椅三麵舉好,又一人恭敬的彎腰掀開簾子,內裏端坐的中年男子才緩步走出來,往大椅之上舒服坐下,冷視四周,一言不發,帶刀黑衣人分在兩邊穩穩站定,其餘雜人在後聽事,等候差遣。
“好大的排場!”迪蒙看見如此這般,冷哼一聲,眼裏精芒閃爍。
不多時,一個虛弱的男人緩緩走了出來,來到了這個不大的平場之上。
“卡蒙王大人怎麼有空光臨。您這是?”來人雖然虛弱,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但是說話還算響亮,一直走到那紅臉胖子的麵前,才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說道。
原來這個排場極大的紅臉胖子就是號稱黑岩山脈的主宰——老卡蒙,隻是短短一年不見,看上去卻老了十歲不止。
老卡蒙重重的哼了一聲,隻瞥了一眼麵前的男人冷冷的問道:“馬布斯族長,我的兒子前幾天是不是來過這裏?”
馬布斯心間疑惑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道:“您的兒子前幾天確實來過,是來收取春季供奉的。”
“那麼……”老卡蒙說著已經緩緩的站了起來,目光逼視這馬布斯道:“他人呢?”
事實上,拜火族已經離卡蒙王山很遠,小卡蒙前幾天出來收取供奉,一直沒有返回。按照慣例,這些供奉都是各個部族親自送去的,但是這一次小卡蒙卻突然要親自收取。知道兒子性子的老卡蒙並沒有反對,便縱容自己的兒子出來顯擺一通,不料兒子卻沒能如期返回。老卡蒙心間焦躁,生怕出了什麼事情,就決定出來尋找。另一方麵也是害怕自己的兒子再次闖出什麼禍事來,上一次的教訓老卡蒙可再也承受不起,整整折損了十年的壽命,現在的他可經不起再來一次。
“供奉收取完畢,令郎就離開了,當時並沒有停留!”馬布斯認真的如實說道,而且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語氣和語調,生怕激怒了這個暴君,給自己的族人帶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