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寒又猶豫了。他的內心做劇烈的掙紮。求職了兩個月,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崗位,試藥的血汗錢都快花光了。他剛剛準備開口答應,班長醒了,開始狂吐,嘔吐物飛瀉如注,從後座上直接噴到老胡的頭上。
老胡大驚,方向盤拿捏不穩,猛踩刹車,出租車拐到了隔壁車道,差幾厘米和前方油罐車追尾。車牌尾號44觸目驚心。
高勝寒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還好躲過一劫。“嚇死我了。”
老胡罵道:“真惡心!我得找個地方洗頭。”
高聲喊說:“馬上到了,到我朋友家洗吧。”
老胡拿條毛巾胡亂了擦了一把,加速朝目的地駛去。
車窗外麵的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飛快後退。高勝寒有點暈車,說:“慢一點,太快了。”
老胡看著後視鏡,說:“放心,我是老司機,”他還是減速了一點。
班長喝多了,開始說胡話,過了會他搖開車窗,把頭伸到窗外嘔吐。
高勝寒說:“別把頭伸出去,危險。”
話音落地,高勝寒覺得自己臉上一熱,視野變得一片猩紅,緊接著聽到急刹車的聲音。老胡的車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他擦幹臉上溫熱液體,睜開眼睛,看到老胡的車撞上了尾號44的油罐車。接著,他發現班長脖頸上麵的頭顱不見了,翻飛的脖頸血肉界麵不住冒血。
他看到路麵上有個球形物體不住翻滾,停在一輛車牌尾號666的寶馬車車輪旁邊。
高勝寒頭痛欲裂。
老胡的頭撞到方向盤,鮮血淋漓。他臉色蒼白,嘴唇高速顫抖。
高勝寒嚇得腸胃痙攣,不住嘔吐,然後報警,同時打急救電話。
馬路被堵住了,四周站滿了看熱鬧的路人,幾乎所有人都掏出手機拍照,發微博發朋友圈。
急救車來了,醫生從老胡的車、尾號44的油罐車、尾號66的寶馬車裏都拖出傷者。相對來說,高勝寒是傷得最輕的,油罐車的司機是中年人,胡子拉閘,黑眼圈嚴重,像幾百年沒睡覺的樣子。寶馬車的司機是個帥氣的男人,打扮得體,看不出年紀。
當醫生將失去頭顱的班長拖出車時,相當多的圍觀者俯身嘔吐。
寶馬車輪旁邊的頭顱,正盯著高勝寒。
高勝寒渾身顫抖,他終究沒隻有阻止黑白無常的腳步,反而差點讓黑背無常的繩索套走更多的性命。
……
七天後,在班長的葬禮上,班上的很多同學都來了。高勝寒站在人群當中,望著班長父母木然的臉,十分心痛。寶馬車主賠了五十萬,那又如何。頭發斑白的父母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班長是獨生子。
失獨的痛難以忍受。
高勝寒不住自責,如果他及時製止班長把頭伸出去,那麼悲劇就不會發生。他阻攔了死神第一次親臨,卻阻止不了第二次。仿佛班長注定要在這天死去。
班長爸媽旁邊站著一個淚流滿麵無聲哭泣的年輕女人,估計這就是班長的未婚妻了。
誰會想到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女醫生會成為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