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徹夜失眠。
連續三天,他重新經曆失眠帶來的噩夢,意識到小田說得沒錯,一個小時的睡眠隻能拿一個小時的工資去買,不能偷工減料,否然還是會失眠。
這三天的失眠痛苦比以前的失眠要更加絕望,以前他總抱有希望,認為自己會睡著,而現在的他知道自己一旦失眠就基本完本了。
他再去找到低價購買睡眠的親戚,補齊到一個小時工資的價格。
親戚一開始還以為安定要反悔不想出錢,結果聽到安定要加價,自然喜不自禁。這個親戚是安定的一個堂大伯。堂大伯收到安定的錢,紅光滿麵地回憶安定的童年,他是如何照顧安定,安定如何在他懷裏撒尿撒嬌,雲雲。
安定擔心補齊價格後失眠不會回來,非常忐忑。他回到公司,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小田對安定特別關注,特意到辦公室問他:“安總,生病了嗎?”
安定不敢說自己又失眠了,而失眠的原因是自己少出錢,怕小田笑話她,隻好說最近業績不好壓力大……
下班回家,安定處理完工作後已經是十二點,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迅速進入沉睡。他醒來時是淩晨五點。
他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看來補齊價格還是能亡羊補牢的。他默認自己從以後隻能購買睡眠了,用一個小時的工資來換一個小時的睡眠。他以前害怕對安眠藥產生依賴,現在卻是對花錢買睡眠產生依賴。這樣也好,安眠藥的安眠效果肯定沒有用血汗錢買的來的睡眠效果好。
安定覺得有點造化弄人,剛畢業那會兒,他是犧牲睡眠時間上班,現在努力上班買睡眠……
一段時間後,他在商場偶遇大客戶白主任。白主任和其他公司簽了合約之後,和安定的聯係少了許多,安定一直非常在意這件事。不期相遇,安定請白主任喝茶。他看出來白主任心情不好,幹脆又請她看了個電影,順便還玩了一趟鬼屋。老成持重的白主任在鬼屋裏重新釋放她壓抑許久的少女情懷,玩得十分開心。
他沒有提訂單的事情,免得破壞氣氛。到了晚上,安定帶著白主任去逛江灘公園。夜風習習,吹不散白主任的滿腹心事。
他和白主任並排走在江堤上,問:“白姐,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難題了?看你一直愁眉苦臉呢!”
白主任目光眺望長江江麵上的輪船,說:“是啊,跟你以前一樣,失眠,晚上睡不著。咦,看你氣色不錯,現在沒失眠了吧?有什麼經驗能夠分享一下不?”
安定笑了笑,說:“倒是有個方法,隻不過聽起來比較荒誕,要不你先說你為什麼失眠吧?工作上的原因嗎?”
白主任伸了個大懶腰,說:“是啊。我跟單位的幾個供應商的老板私人關係不錯,誰知同事們懷疑我吃他們回扣,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愁死我了。現在正在評職稱呢,哪裏經得起這種流言蜚語?”
安定安慰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白主任又焦慮起來:“我心裏裝著事兒,晚上睡不著,白天氣色難看,他們又說我做賊心虛,陷入死循環。你能幫我嗎?”
安定聽白主任對自己算是推心置腹了,便告訴她花錢買賣睡眠的事情,建議白主任先去網上買契約之血,然後找人買睡眠。
白主任半信半疑,又說:“我倒是想試試,但是我遠離老家來江城上班,靠得住的親戚都在老家,同事朋友們的睡眠都不太好,沒有多餘的睡眠賣給我,要我去找陌生人購買,我又不太敢……”
安定要討好白主任,畢竟白主任是公司的大客戶,一個人能挽救一個月一半的銷售業績。安定說:“你對別人都不放心的話,我把我的睡眠分一點給你吧。我晚上睡五個小時,把兩個小時分給你,你先試試看,覺得有用的話,我再多賣點睡眠給你。”
白主任笑道:“你把睡眠賣給我了,你咋辦?”
安定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說:“這個好辦。我現在是買了五個小時的睡眠,以後我買十個小時的睡眠,把其中五個再轉賣給你,這不就解決了?反正我那些上了年紀的親戚比較多,好買。但是呢,白姐,這個買賣睡眠特別講究契約精神,一個小時的工資購買一個小時的睡眠,比較貴。你找我買五個小時睡眠,等於你一個月有二十天白幹。我建議你采用我的辦法,找你父母買兩個小時,他們再把錢還給你,這樣節約不少成本。”
白主任表示同意,決定先買兩個小時的睡眠試試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