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著書包,在黑夜中四處遊蕩。他沒有身份證,無法在賓館酒店裏開房睡覺,所有的朋友都不願意接納他收留他。他再次無路可走。
他蹲在馬路邊,打開手機通訊錄,從頭翻到尾,看看有沒有能收留他過一晚的朋友。他仔仔細細翻了一遍,通訊錄上一共有兩千個名字。其中有一百個人已經聯係過了,他們都不願意和他有過多的交流。剩下的一千九百多個人當中,絕大部分的人都是點頭之交,剩下的人都是有點交情的,但是他不敢跟他們打電話,害怕他們再度拒絕他。
他現在極度害怕拒絕。
路上的車慢慢變少了,偶有風馳電掣的跑車呼嘯而過。
他抱著自己的書包,仿佛抱著最後的人生。突然,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似乎是四季酒店的前台女服務員。小姑娘換了一身職業裝,胸前印著xx保險的字樣。看來她離開四季酒店轉而去做保險銷售了。他下意識地站起來,跟著女服務員走。他想跟這個小姑娘說話,但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走了幾分鍾之後,小姑娘猛地加快腳步,然後鑽進一條小巷子不見了蹤影。
他苦笑一聲,想必小姑娘以為自己是壞人,所以抓緊時間逃命。他打量下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來到江城的城中村,這裏是新舊城區交替的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他看見道路兩旁有好多家足浴店、按摩店、洗頭房,裏麵的姑娘衣衫單薄,露著白花-花的大腿,濃妝豔抹的臉上浮現出魅惑的笑容。他心想,這種地方應該可以過夜吧?
他是正經人,從來沒到過這種地方。但是人在江湖人不由己,他想睡覺,他想繼續找工作,必須得好好休息。他不想繼續露宿街頭了。他摸了摸口袋,還有七八百塊錢,那是老父親給他的錢。他咬咬牙,下定決心去一家洗頭房睡覺。
這條街上的洗頭房非常多。他瞧見一家洗頭房的招牌叫做小紅足療,心中一動,想起了前女友莫心潔,於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幾個姑娘熱情地迎過來,拿著胸脯在他手臂上蹭過來蹭過去。一個姑娘問:“帥哥,有熟悉的姑娘不?”
他紅著臉,搖搖頭,說:“你們這可以過夜麼?”
這個姑娘笑道:“當然可以啊,隻不過價格稍微貴一點。”
他舒了一口氣,說:“能過夜就好。要身份證麼?”
姑娘嗬嗬一笑,摸了摸他的手臂,笑道:“出來玩還要什麼身份證啊?我們店的幾個姑娘都在這,你自己選個唄?”
他快速了掃了一眼麵前的幾個姑娘,發現一個姑娘留著披肩長發,穿著沒那麼暴露,妝容沒那麼誇張,便說道:“就這個吧。”
姑娘笑道:“梅姐,你好好陪陪這個帥哥。”
叫梅姐的姑娘羞澀一笑,帶著他上樓,走進一間閉塞的小房間,說:“你是要全套還是要什麼?”
他隻想早點睡覺,說:“不用那麼複雜,趕緊睡覺吧。”
梅姐一愣,然後關上門,伸手來脫他的褲子。
他臉一紅,拉住自己的褲子,說:“不用不用,睡覺吧,我隻好好睡覺,錢我照樣給。”
梅姐笑道:“你這人真奇怪。”
他放下書包,往床上一趟,說:“關燈吧。睡覺。”
梅姐輕輕皺著眉,關掉了燈,躺在他身邊玩著手機,跟其他姑娘討論這個奇怪的客人。
他很快睡著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九點。他是被熱醒的,因為到了後半夜,梅姐把空調關了,隻打開了電扇。他睡得跟豬一樣,沒有發現溫度變高。他給梅姐付了錢,走出足療店。
剛剛出門,他又看到四季酒店的小姑娘。小姑娘充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加快腳步走開了。他臉上一紅。
他再次接到一個麵試通知,於是抖擻精神,往公司地址奔去。
走到公司門口時,他發現公司的名字非常熟悉。他想起來了,他莫名其妙成為一家公司的法人,而公司欠另外一家公司好幾百萬。這家被欠錢的公司就是他現在正要麵試的公司。
這是羊入虎穴,他嚇得趕緊跑。他鑽進電梯,卻看到公司的律師也在電梯裏。這律師曾經找他討過債。律師認出他,頓時大喊大叫:“來人呐,快抓住他!就是他欠咱們錢!”
他猛地把律師推出電梯外麵,然後用力踹了一腳,再死命地摁下電梯。
電梯趕在律師起來之前關門了,但是電梯卻是向上的,到達頂樓了才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