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仙芝露出大白牙傻笑,輕聲對侯月明說:“看,我一不小心就弄出個合家歡來了。我覺得我應該去當導演,拍賀歲片。”
侯月明望著胡言一家,說:“其實我很羨慕你們,我都快忘記我媽媽長什麼樣了。”
袁仙芝一愣,問:“你媽媽呢?”
侯月明慘然一笑,說:“早就離婚了。這麼多年不見蹤跡,也聯係不上。”
袁仙芝不禁說道:“啊……我一直以為我過得很慘,在高中浪費了兩年時間,現在發現我其實過得還可以……不過你也不要太傷心啦,以後我和胡言一起幫你找媽媽。”
侯月明笑道:“好啊。說起來,都是謝登峰害的你,你恨他麼?”
袁仙芝聳聳肩,說:“恨啊,那有什麼用,兩年時間已經浪費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急著回家吧?跟你一起四處逛逛啊!高中五年,我都沒怎麼跟女生說過話,免得我爸媽以為我早戀,現在解放了,嘻嘻。”
侯月明臉上一紅,說:“好啊,到處轉吧,咱們圖寶市就這麼一點大。”
兩人並排走著,在夏天的夜裏邁出青春的腳步。
路過圖寶市人民醫院的時候,袁仙芝心中一動,說:“我又感應到熟悉的眼淚了。是謝登峰的媽媽在哭!不會謝登峰又鬧自殺吧?”
侯月明遲疑著說:“要不要進去看看?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袁仙芝笑道:“去吧,同學一場,而且我和謝登峰也算是同病相憐,他也複讀了兩年。”他順著對眼淚的感應走到醫院,一直走到搶救室,看到搶救室門前站著謝登峰的母親,她正在不停地掉眼淚。他跑過去,問道:“謝阿姨,怎麼了?”
謝媽媽看到袁仙芝,稍稍有些驚愕,然後說:“我家登峰想不開,吃了許多安眠藥,唉。”
袁仙芝問道:“為啥啊?”
謝媽媽滿心愁悶,正想找人傾訴,於是說道:“我看他高考沒考好,想讓他再去複讀一年,要是再不行的話,就隨便讀個大專算了。他不肯,我就多說了他兩句,誰知道他這麼不經說啊!”
袁仙芝安慰道:“放心吧,現在醫療技術發達,肯定能救回來的。謝登峰不想複讀,就不讓他複讀吧,又不是每個人非得去讀大學。你看咱們學校外麵賣烤紅薯的大爺,掙不少錢,每年都去馬爾代夫去度假呢。”
謝媽媽很不滿,說:“讓你去賣烤紅薯,你願意不?你爹媽願意不?”
袁仙芝笑道:“打個比方嘛,三百六十行,行行怕工商……”
正在胡扯之時,醫生從搶救室裏出來了,說病人基本沒事了,再在醫院觀察休息幾天就行。袁仙芝望著醫生的白大褂,心想自己讀完大學出來也要當醫生了,不過醫學生好像還要讀研,不然當不了大醫院的醫生。
醫生護士把謝登峰推到病房,謝媽媽一路跟隨。袁仙芝和侯月明也跟著過去。他看到謝登峰還沒醒,便對謝媽媽說:“阿姨,大家同學好幾年,我明天再喊同學一起看他吧,希望他早日康複。您跟他多溝通溝通,免得又想不開。”
謝媽媽感激地說:“謝謝你。”
袁仙芝拉著侯月明走出醫院,又慢慢散步到侯月明的家門口,說:“明天咱們約著胡言一起來探望他。明早九點,我和胡言去你家樓下集合。”
侯月明說:“好啊。其實我感覺我最近身體不太好,正好明天來做個體檢。”
袁仙芝笑道:“年紀輕輕的做什麼體檢?”
侯月明擔心地說:“多體檢沒壞處。聽說你的淚腺壞了,要不要找醫生看看,給你修複一下淚腺。淚水對人的健康挺重要的,可不能小瞧了。”
袁仙芝不以為意,敷衍著說:“明天再說吧。明天不見不散喲。”
“好。”侯月明轉身回家。
袁仙芝跟胡言打電話,約好明天的安排。回到自己的家,他總想著侯月明的笑容,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袁仙芝洗了個頭,還特地刮了個胡子,然後才出門。他走到侯月明家門口,看到胡言已經和侯月明站在一塊了。三人一起上了個公交車。公交車司機估計是退休的F1賽車手,把公交車當做飛機開。
三人都沒位置坐,不過站著也能有說有笑。袁仙芝說了個葷段子:“胡言,我看你天庭發黑,似乎帶著凶兆啊!”
胡言想了想,問:“哪裏有凶兆?”
此時公交車到十字路口,綠燈直行。側麵一輛小汽車突然飛奔而來,重重撞在公交身上,車窗玻璃應聲而碎。
袁仙芝三人沒站穩,被慣性甩出車窗外。三個人都是腦袋先著地。
胡言飛出去,壓在一個頭發五彩斑斕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