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十四天前鄭林輸錢了。

同時他也向在場的所有人證明了自己已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合格的賭徒。他不但將前兩次贏的錢分文不剩地掏出來,並且還付了高額利息:他從五哥那兒借了三萬八千塊錢。當時他就付給五哥時付了兩千七百塊錢的利息。

這三萬八千塊錢的期限是三天,三天後若不還,繼續付兩千七百塊錢的利息,以此類推,直到把本錢還清為止。

從那天以後,他就像丟了崽子的母狗一樣,混亂幾近瘋狂。

在鄭林的腦子裏每時每刻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從誰那兒還能借到錢?

對於一個工資不高又沒外快的普通的小公務員來說,近四萬塊錢不是一個隨便小瞧的數,況且還是三天之內到位。

鄭林動用了自己的所有關係來湊錢(除了思婕。他實在是沒有向思婕開口的勇氣)。這時他才發現可以借來錢的人竟然那麼少,那些人就像統一了口徑一樣,就兩個字:沒錢。有一個小子更讓他氣惱了一陣子,當他第二次把電話打給那小子,倒也接通了,隻是對方告訴他:對不起打錯了。從此以後就是不在服務區。

很快的一天就過去了,他七零八湊地湊了一萬三千四百塊錢,欠款的一半還不到。

鄭林想得腦細胞都沸騰了,可就是再也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多弄些錢。

萬般無奈的他帶著女兒失落魄地回了父母的家。帶上女兒是因為他害怕父母一眼看穿自己愁苦的心事,而女兒是轉移他們目光得最好的人選了。

在路上鄭林想了幾十條向父母借錢的理由,可當他一進父母的家門,看到他們吃著簡單的晚餐,看見屋內擺著的簡陋的家具,他再也沒有勇氣吐出一個借錢的字。即使開口借了,可老人又能有幾個子的積蓄呢?

看著父母疼愛地逗著慧兒,他覺得自己心裏流著苦苦的血。他咒罵著自己。他強忍著在父母家待了一個來小時,最後他逃跑似的領著慧兒離開了父母的家。

華燈初上,城市的夜晚是放鬆的,人們在找著一切辦法消除白天所承受的壓力,鬆弛著緊張的神經。

可他呢?在回家的路上鄭林覺得所有的人都比他快樂。他失神地看著慧兒跑跑跳跳,歡快無憂的樣子,眼睛酸酸的流下了淚。他蹲下又一次淚流滿麵地樓住了女兒。他覺得自己被周圍的所有一切遺棄了。

兩天又過去了,鄭林的手裏依然是一萬三千四百元錢。再過一天一夜還錢的時間就到了。可是他卻沒能再借到一份錢。

“媽的”!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鄭林如驢拉磨似的地想著心事,想得實在沒招後罵了一句。

唉,隻有家裏的三萬元錢可用了,他最後歎了一口氣。

回到家裏他強打精神和妻子範雯周旋著,忍著煩躁的心和女兒廢著話。

“你最近怎麼了?沒精打采的。”範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鄭林。

“沒什麼,就是有點乏。”鄭林擠著笑容回答。他真害怕自己的偽裝逃不過妻子明亮的大眼睛。

“要不,明天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幹什麼了還老覺得乏?”

“噢。”鄭林胡亂地應著。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能跟範雯說嗎?

當女兒終於睡熟了後,範雯悄悄地鑽進了鄭林的被窩。鄭林猛地想到他倆已經快半個月沒過生活了。他撫摸著範雯光滑細膩的身體,機械地做著原本讓他激情四溢的事。興致是一點也沒有,雖然是嬌妻如花,他就如一個軟體動物一般艱難地遊到了終點,那還有半點的餘力說些片言隻語。最後他在恍惚中進入了夢鄉,也許夢鄉裏並不一定有什麼美好的事情等著他。

第三天下午,鄭林在範雯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家裏僅有的三萬元錢取了出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想法,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還錢。

當天晚上他將三萬八千塊錢故作輕鬆地遞給五哥的時候,心仿佛在滴血。五哥笑著直誇他信用好,最後說如果再用錢就隻管放心的吭聲。鄭林聽後苦笑了一下,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並沒有離去。

賭局開始後,他本來想用手裏的五千多塊錢撈回一些,可是他的運氣實在太差,幾注下去他就手無分文了。他呆呆地站在哪兒,渾身上下一陣陣的燥熱,額頭不由得冷汗直冒。周圍七言八語的躁雜聲使他難以忍受。

這時坐莊的人滿足地下莊了。扔下一群人意猶未盡地惱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