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帶著滿心的怨恨和失望從“渡林寺”回到了城裏。他明白從老和尚的嘴裏很難得到他想要的。他隻有另想辦法了。放棄那不是他的風格,他的成長經曆沒有教會他如何放手,尤其是對他認為是他的東西。
五哥是個孤兒。
在他兩歲的時候,由於一場意外的災禍失去了父母。沒有一個親戚願意收留撫養他,雖然他是那麼的脆弱和可憐。
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一把刀是貧窮,貧窮削弱了親情,它摧毀了良知,它也泯滅了愛。麵對貧窮的生活我們的選擇不多。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被一個還殘存著一絲憐憫之心的親戚放到了縣孤兒院的門口。
如果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再晚上十幾分鍾將他發現,他就會在秋風中永久的離開這個世界。如果那樣的話,這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也許是貧窮助長了無知,抑或是沒那個閑心。那個好心的親戚竟然沒有留下一點關於嬰兒身世的信息。就算是一流的偵探來調查,估計也是查不到這個孩子的出處,因為從那以後再沒有誰來詢問過這個孩子。
可憐的他就像寶二爺眼中的林妹妹似的,是天上掉下來的。可他又必須得有個名字,於是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就按當天來到孤兒院的孩子們的先後順序,管他叫小老五,有時心情好一些就叫小五兒,這種情況並不多見。
也許是由於那個窮縣孤兒院的水平不高,還是家底如五兒家一樣的貧窮,在除了冷漠不缺其餘什麼都缺的嗬護下小老五長到了七歲。他度過了寒冷的童年。隨後像連中彩票大獎似的他還會度過冰冷的少年,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始終處於半饑餓狀態的小老五,迎來了他七歲的生日。所謂的生日,其實就是他被孤兒院收留的那一天的日期。
生日的慶祝儀式簡單的幾乎沒有。而所有的生日禮物則是,一幫孤兒帶著有些嫉恨又有些眼饞的複雜眼神,和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享用比那些孤兒多一份的盛宴:一塊蛋糕和一個雞蛋。這種生日禮物也不是年年都會有的,那得看管理員記性的波段是處在好還是處在壞。
可能是小老五對於這樣的日子太過渴望,因此對於如同紀念品般的食物也就太過於珍惜。他隻是很仔細的把雞蛋吃了,而將那塊帶有甜味的蛋糕小心的裝到了兜裏,留下慢慢品嚐。
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度過一天。因為雞蛋和蛋糕的原因,沒有一個小夥伴和他一起玩耍。對於他來說這無所謂,有蛋糕和他做伴就已經足夠了。同時也會少些被強勢孤兒的欺負。
當晚上他躺在床上後,躲進了被窩裏把那快蛋糕用雙手握著,憐惜地輕舔著,舍不得咬上一口。正當他陶醉在幸福之中忘了所有的痛苦的美妙時刻,他的被子被人掀開了,三四個比他大也有比他小的孩子圍在他的床邊,凶巴巴的看著他,確切的說是貪婪地看著他手裏的蛋糕。小老五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趕緊把蛋糕往嘴裏塞。可是他的嘴被飛快的捂住了,同時他覺得自己手裏的蛋糕被無數隻手撕碎了。
小老五想叫,卻叫不出來,他急得想哭,眼淚立刻噴湧而出。他心裏極少有的美好的感覺如他手裏的蛋糕一般刹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獸性的憤怒。
當捂著他的嘴的手還沒從他臉旁撤走,一聲原始的嚎叫就已回蕩在整個房間,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淒慘悲涼。
伴隨著嚎叫聲他一翻而起,豹子似地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孩子,撲倒那個孩子以後,小老五稚嫩的拳頭立刻沒頭沒腦地砸向掠奪者。同時還伴著帶有哭腔的嚎叫。
此時在屋裏的所有孩子都嚇呆了。
如果不是聞聲而來的幾個管理員及時地把瘋狂的小老五用力拉開,後果很可能非常嚴重。躺在地上的那個虛弱的孩子已無力睜開眼了,畢竟這個孩子也不是飽食終日,練就了一身肌肉,隻為了搶別人的一口蛋糕才待在孤兒院的啊。
被連驚帶打暈了過去的那個孩子被立既送往醫院,哭泣著的小老五則被惱怒的管理員斥罵著拎到了門外罰站,時間按管理員的心情來定。
在秋風中,小老五瑟瑟發抖地流著淚。他的心裏發出了最初的疑問: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他幼小的心在顫抖地哭泣著:媽媽,你在那裏呀?為什麼你不來看看我?
從記事起到現在,他從未曾見過傳說裏的媽媽。更不要說是享受過媽媽的愛了。而在孤兒院他承受的是無數的責罵和毆打。他從沒有享受過溫情的嗬護,幼小的心靈竟然沒有一塊溫暖的天地。今天的美好時光就像夜空中的流星一樣短暫。他們欺負自己可結果卻是自己受懲罰,沒人聽他辯解一句,他隻有一個人吞咽著委屈。他憎恨這個地方,憎恨這裏的所有的人。從那一刻起小老五不再是七歲生日前的小老五了。一下子他似乎明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