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林並沒有把那個胖子的腿打折,當然更沒有把那個胖子塞進汽車的後備箱。他隻是沉默地盯住胖子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一轉身把那根擀麵杖遠遠地扔了出去,無聲地走了。
他想他應該有自己的方式去麵對這件事情。
鄭林沒有去醫院,他回了自己的家。
當踏進了自己的家門後,他看到範雯和慧兒都不在家,他才想起娘倆是在父母家陪著自己的母親。這時鄭林才想起他的父親住在醫院,而思婕此時應該也在醫院上班了。
鄭林猶豫著是否去醫院?可是他實在是沒有精神在這個討厭的雨天裏再去折騰自己了。反正父親在特護病房有護士二十四小時監護,自己去了也是沒什麼大的作用。那就不去了吧。
他把濕淋淋的衣服都脫了,就像揭去了一層粘粘的外殼。現在他一絲不掛地在暖烘烘的屋裏,沒有外界幹擾地想著今晚所發生的事情。
一百五十萬呀,就這樣轉眼之間沒有了。鄭林像條被刮了鱗的魚一樣重重地仰躺在寬大的床上,胸前的玉掛墜兒蹦了幾蹦,落在他的胸口就不動了。到底是誰幹的?計劃的這麼周詳,就好象事先知道自己會拎著錢出現在那裏一樣?難道我事先就被人盯住了嗎?會是些什麼人呢?鄭林眨了眨眼睛,他實在想不到會是誰。可是小和尚又去了哪裏?他突然惱恨地想。我明明地讓他在那裏等著可他卻不見了蹤影。
他猛地坐了起來,伸手把床頭櫃上座機的話柄抓在手裏。飛快地撥了小和尚的手機號碼。小和尚的手機是開著的。但是卻沒人接。鄭林重重地把話機扣了。小和尚他能幹什麼去呢?到底會是誰幹的呢?
鄭林像是在煎鍋裏一樣翻來覆去,時而坐起來,時而躺下去,時而又站起來在屋裏走來走去。我幹你個十八代祖宗!他咬牙切齒地罵著。我讓你不得好死!他咬牙切齒地詛咒著。一百五十萬啊!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個什麼概念呀?!
鄭林的心好像被綁在了一隻猛禽的翅膀上,騰空飛起,上入雲霄,無邊無際,四無著落。這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是好?他今天下午已經和銀行擬好了合同,房子的首付這兩天就要交了。本來馬上就可以給思婕送上一套寬敞的新房,讓她有個驚喜。自己也就有了一個快樂窩。還有那輛屬於自己的汽車,還有……然而隨著一記悶棍,全都沒有了。怒火在鄭林的心裏燃燒了起來,可是怒火隻能燒著他那對美好生活的幻想,這樣使他更加的難受。
無意之間鄭林的手碰到了胸前的玉掛墜兒,這時他不能自主地拿起了掛墜兒,看著。
這個來路不明的東西似乎使他慢慢地有些平靜了,仿佛在冥冥之中有個神秘的氣息在向他傳達某種遙遠的話語,你有什麼好煩愁的呢?當時你在那麼艱難的時候,都已經挺過來了。隻要人還活著你害怕什麼呢?不是還有三十多萬在你手裏呢嗎?你可以再去贏啊!
“是啊,我還可以再去贏啊!”鄭林自言自語地說。
說完他鬆開了拿在手裏的翠綠的玉掛墜兒。
那個神秘的氣息似乎消失無聲了。鄭林心裏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賭必贏的自信。
怕什麼!權當投資賠了。鄭林冷靜地想,我再去賭!
他根本不會想到這正是五哥所希望他做的。
不過失去一百五十萬的打擊還是讓鄭林心裏隱隱作痛。
然而奇怪的是,過了一會兒鄭林的心情竟然不那麼痛不欲生了,隨他再怎麼去想那一百五十萬,那感覺就像他隻是丟了一個小物件。這種奇異的矛盾心理讓鄭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應該是痛苦萬分的,應該是快要發瘋的呀,他不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