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胡醫生真的可以帶著驕傲的心快樂一天了。他的偉大預言竟然神奇地實現了:鄭林的父親果真在大清早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連胡醫生自己都驚訝自己的超能力。最後他的驚訝慢慢地變成對自己衷心的佩服。這個重大的事件完全可以洗刷掉他從沒成功行醫過的恥辱。如果他再缺少一點理智的話,很有可能就會把鄭林的父親當成一個活體標本搬到大街上去盡情地展示。
誰說庸醫害人?誰說大夫是拿著醫生執照的商人?這不也能給你一個驚喜嗎?
當鄭林精神萎靡地走進特護病房的時候,胡醫生正在手舞足蹈眉飛色舞地和老爺子大談深奧的醫學理論。把那個剛剛接班的小護士聽得由衷的歎服,直後悔沒有帶一個筆記本來,否則的話也能很快地具備半個行醫的資格了。
鄭林看到蘇醒過來的父親一臉的茫然,不知是被胡醫生高深得理論震攝住了,還是再次重新認識著這個世界。估計很有可能是第二個精神狀態,因為在以後的兩天之內的時間裏,老爺子的意識和一個白癡差不了多少。
可能是覺得明白人不好糊弄,胡醫生用相當牛逼的眼神看了鄭林一眼,然後就帶著著名歌唱家麵對掌聲雷動的觀眾傲然謝幕的表情地走了。他意猶未盡地回到辦公室,不顧自己老婆的厭煩在電話裏又即興發揮了半個多小時。真可謂敬業到家了。
小護士把鄭林的手機給了他,說是上一個班的那個護士交代的,同時還傳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話:曾在幾點幾分有個電話他老婆接了,但好像對方沒說話就扣了。那個冷漠的護士竟然還有這般心腸,鄭林有些吃驚,他苦笑地邊想邊翻出來電顯示,看到在那個時間裏有一個電話是思婕打來的。他對那些傳閑話的人第一次有了好感。
鄭林想給思婕去個電話,可又一想思婕上了一夜班一定又困又累,或許現在她已經睡覺了。鄭林把電話裝進了口袋,走到父親床前,試探的問了幾句話。他發現父親雖然是蘇醒了,但好像意識並沒有恢複。但願這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吧,他心酸地想。
鄭林心裏多少輕鬆了些,他給範雯去了一個電話,告訴妻子他父親已經醒過來了。範雯好像不方便大聲說話似的,壓著嗓子低聲說:“那太好了。你給媽打個電話弄些吃的給爸送去,增加些營養對身體恢複有好處。好了我回頭打給你。”
還是女人心細。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鄭林心不在焉地撥著家裏的電話號碼想,一百五十萬,一百五十萬,足有讓人變傻的能量啊。
被搶劫的陰影像一條看不見的黑色細線,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鄭林的某個神經,並且還將他那神經的微顫無休止地牽下去,牽下去……
範雯確實是不方便大聲說話,她正參加公司裏的一個會議,而且是馬總裁主持的。除了執行部所有的人都參加了以外,還有其他部門的關鍵人物也參加了會議。
在會議的最後馬總裁做了總結:他把各部門的經理像罵兒子似的挨個罵了一遍。第一次參加公司會議的範雯聽得頭皮發麻。尤其剛才範雯又接了一個電話讓馬總裁朝她看了好幾次。範雯心慌得就好象她也在挨罵。
但讓範雯奇怪的是,被罵到的人非但沒有感到羞辱,一個個的反而有種謙卑的自得的神情,就好象是在萬人大會上接受著另一種方式的表揚。
(不久當她和公司裏的人混熟了以後,才知道馬總裁的思維方式不一般,“他越罵你越沒把你當外人,公司裏還有不少人做夢都希望馬總在人前狠狠地把自己罵一頓。罵到自己還沒開始穿衣服的祖宗那才幸福呢!”一個男同事一臉的渴望地對她說。這不都是變態嗎?範雯心裏暗暗吃驚,心想:這些人清宮劇看多了是不是?太不客氣啦,也太把自己當畜牲了。她在心裏暗暗祈禱:馬總裁你還是和我見外點吧。那些罵人的話自己就是活著蜜糖也消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