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快呈上!”鄭景升說著,順便使了一下眼色。邊上的王太監便立馬招呼幾個宮女、太監拿來了一份禮物呈上。
鄭耀先見此微微一愣,連忙抬手阻止福安掀開禮盒上黃綢的舉動,對鄭景升瞥了一眼,暗哼兩聲朝後院走去。
路上,鄭耀先故意走的很慢,待到漸漸脫離眾人的視線,他才臉色轉晴。
“登基三年,諸事卻不聞不問,累及大越百姓,實屬朕之錯啊!”鄭耀先舉頭四望,似將天下都放在了眼裏,一雙眼睛滿是惆悵。不過他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倒是都輕鬆了不少。看來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都不善於隱晦。
“父皇言重了,兒臣萬般惶恐!”鄭景升暗暗歎了一口氣,對此行稍稍有了一絲遲疑、不忍。但轉眼之間,便又恢複該有的平靜。在其位,必謀其政,父皇此言責怪自己不假,但也正對應著他如今的處境。
國庫空虛,百業蕭條,就連皇宮裏麵也是艱難度日。鄭景升勞心勞力,好不容易才將國家繼續維持下去。還不待他稍緩口氣,就遭遇到了文武大臣的刁難,以及麵對鄭耀先這個越權行事的老子,他當然會坐立不安!否則也不會這般草率出宮,與鄭耀先急著相見。
“國事繁重,朕這個太上皇,卻是勞心皇兒記掛了。”既然太子不打算言明,那鄭耀先也不必刻意道破他此行來的真正意圖。他側了側身,盯著眼前的鄭景升淡淡一笑。
“父皇多慮了!兒臣萬萬不敢!”鄭景升傾身行禮,目光卻始終與鄭耀先的目光對峙,不避分毫。
鄭耀先揮了揮袖,無聲打破了他的注目。一邊往前挪了幾步,一邊似隨口問道:“朝會之事,朕已經得知了。皇兒…欲打算如何施為啊?”
“兒臣不知……兒臣也感到很為難,尚不知如何施為!父皇可有辦法授予兒臣。”鄭景升直接了當的問道,同時不動聲色跟上。
鄭耀先不以為意,回身深深望了他一眼,卻笑著道:“黨爭之禍,危害甚大。前齊滅亡,近在眼前。如此,才會有現今的大越存在。所以,皇兒往後應當小心行事,不可操之過急,失了為人君者的分寸。
不過,朝會之上,既有糾紛,那證明此事確實入了文武大臣的心……”
一番勸誡直達人心,可話尾卻落了個意猶未盡。
鄭耀先抬手指了指後院那涼亭中的石凳,慢矜矜坐在對麵,繼續開口道,“你不說朕也明白你當下的處境,朕今後自當避免,不勞皇兒記掛。但今日之事究竟如何施為,朕如今卻是無法教你了。”
正用心琢磨著父皇的用意,鄭景升突聞此言,一時間內心波瀾難平,臉色複雜溢於言表之上。
鄭耀先也不怪,在他的怔愣中緩緩起身,空留一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父皇…見諒…”直到良久之後,獨坐亭中的鄭景升才恢複心神。隻見他口吐四字,眉頭緊皺,一張臉,冷峻的近乎冰霜,卻更多的是自責與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