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變是在這夜開始的。
臨近夜幕時分,皇甫鳳才趕回來。她抱著剛從成衣店拿來的喜服往江泊舟的院子走去,還沒走到地方就忍不住先開了口,歡快的語調含了濃濃的幸福: “江大哥,喜服做好了,我拿來給你試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再讓他們改。還有哦,你試完衣服後,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她說著推門而入,卻沒有看到江泊舟的身影,隻有一身白衣似雪的女子站在院子裏冷冷地注視著她,和她懷裏的喜服。
失蹤了兩個多月的江姍毫無征兆的回來了。
她一身素色的白衣,站在江泊舟的院子裏一言不發,看了眼掛滿紅綢的屋簷,格外清冷肅靜的白衣與這鮮豔明快的紅衝撞,顯得十分突兀不和諧。
皇甫鳳沒有料到她會回來,起先有些錯愕,看她此番安然無恙心中又很高興,連忙道: “江姑娘你回來了!太好了!”
江姍顯然沒什麼好心情,她冷笑兩聲: “我回來了,你很失望是不是?”她上前幾步打量了皇甫鳳一圈,最後目光定定落在她懷中火紅的喜服上,伸出手指挑了挑喜服,嗤笑: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是你終於可以得償所願嫁給他了嗎?”
還未等她回答,江姍又自顧自道: “那我可真要恭喜你了,雖然是個妾,但這場麵倒也對得住你的身份了。”
皇甫鳳愣了一下,隨即不解道: “你,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胡說?”江姍反問,以手撐額好像在思考什麼,然後恍然: “哦,我知道了,看來他沒有告訴你。也是,他瞞了你這麼多事,身世,家事,心事……現在再瞞些情事,這一點也不稀奇。反正無論告不告訴你,你都不會在意的吧?你這麼千方百計的想留在他身邊,隻要能如願,別說是妾了,即便是個暖床的,恐怕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吧?嗬……”
“你胡說!”看她仿佛看到什麼好像的事情,笑的眼淚都流出來的樣子,皇甫鳳一陣心煩: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信你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你得不到他所以才想阻止我們……”
“我得不到他?!”笑聲戛然停止,江姍語氣輕蔑的重複一遍,反問: “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們都穿白衣?”
皇甫鳳張嘴想要回答,卻愕然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個字。她,不知道,或者說,她可能知道卻寧願自己不知道。
她記得初相遇那年冬,自己曾嫌他一身白衣太寡淡,若是下了雪根本就尋不見人了,便曾問過他為什麼總是一身白衣這麼清冷?
他笑笑,答,為了一個人,曾經答應過一個故人要穿一世白衣。
她心中好奇是什麼樣的故人,纏著他繼續問。他卻再不肯透漏,隻摸摸她的頭道,忘記了,別問了……
這位故人,原來,一直都在。
隻是當時那麼想知道答案,現在卻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問過,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了……”不等皇甫鳳說出答案,江姍便如猜到般獨自囈語,目光
放得悠遠,好像陷入回憶,神色也漸漸柔軟起來。隻是片刻她又皺起眉頭,眼神冷冽地看著皇甫鳳: “你可知道沒有你之前我們是彼此的全部!你什麼都不知道,卻總是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這讓我惡心!皇甫鳳,你真讓我惡心!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
江姍秀麗的眼眸似藏了刀劍一般鋒利直視皇甫鳳,似恨似怨: “為什麼會是你!”雙手緊握,足下用力直直朝皇甫鳳襲去。
皇甫鳳猛然驚覺,反身後退,險險躲過江姍下的殺招,抽出藏於腰封裏的九節鞭於她對峙。
“住手。”一記破空而來的石子分開了纏鬥的二人,一抹白色身影隨著聲音慢慢走近院子裏。
天色已經全黯淡了下來,厚厚的黑色雲層下看不見一顆星子,月亮也遲遲沒有爬上來,這個晚上顯得格外黑暗陰冷。
這樣的天色,看不清江泊舟的神色,卻能聽到他語氣中濃濃的關懷之意,他看向江姍問: “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