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晟是長房長孫,承繼祖宗香火的,他與李氏以後跟著長孫過,也得過去。
如今梅童生倒是慶幸之前沒有正式分家,現下他心裏有了盤算,親近孫子還來不及,哪裏還會挑剔訓斥?
“這棉衣還是前兩年的,斷了一大截,哪裏還能穿得?回頭讓你繼祖母幫你拾掇一身新的?”梅童生看著袖口空了半截,難得帶了幾分忐忑,一邊話一邊看梅晟的反應。
梅晟本想要拒絕,可想起之前杜氏的陰陽怪氣,點頭道:“那就勞煩老太太了。”
這是承認李氏身份了?
梅童生立時眉開眼笑。
一個十八歲的年輕嫩婦,是個懂事本分的,真要像那兩個畜生的,不算妻隻算妾他可舍不得。
梅童生輕咳了兩聲道:“難得你回來,要不……趁著你在,開次祠堂?”
開祠堂,不過為給新婦正名。
梅家到底是莊戶人家,並沒有那種成親次日就給新婦在族譜上添名的規矩,多半是除夕祭祖的時候添上族中新婦或新丁。
實在是梅秀才與杜氏夫婦兩個心存不良,梅童生又偏了新婦,擔心節外生枝,就想早日解決此事。
梅晟聞言,不由無語。
梅青樹的官司初十開審,如今族人都提心吊膽等結果,誰有心思開祠堂?
“安爺爺那邊擔心青樹叔的官司,怕是開堂前,顧不上別的。”梅晟想了想,道。
官司後,要是梅青樹真的被刑罰,那不得梅安就要開祠堂,將梅青樹這一支除族了。
梅晟與桂重陽兩個,倒是不約而同猜到這個。
這是民間宗族懲戒不法族人最常見的法子,畢竟家族出個刑犯可是大事,以後地方有個大事情都是嫌疑犯,連帶著其他族人服丁役也會因是“罪屬”被派給最髒最累的活計。
梅晨到底年歲還,不曉得這個,才以為對其他人影響不大。
提及官司,梅童生不由著惱,卻不是對桂重陽,而是對梅青樹夫婦。
要曉得梅八過繼之事,可是他做主主持的,梅青樹夫婦之前糊弄梅八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梅八上麵還有他這個“嗣伯祖”。
又因為這個官司發生在梅童生娶李氏後,又有人將李氏“命硬”的事情拿出來,隻是她妨礙的。梅童生既心疼李氏,自是將梅青樹夫婦恨得死死的。
“哼!你那大堂祖父自詡為人公正,公正個屁,族裏出了這樣的人,早就該案發就開祠堂除族,就因為是他親侄子就徇私起來。之前他還找了我,想要我去桂家項,被我拒了。咱們可不參合這個,你也仔細點兒,別被那老家夥給哄了!可不是姓梅就是一家子了!”梅童生道。
梅晟笑著點點頭,又與梅童生幾句,就起身要走。今他要回縣學,冬日黑的早,還要早點返程。
再三確定孫子官司結束後會再回來,梅童生才擺擺手叫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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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室外,梅晨已經等了半,腳都要凍麻了。
見到梅晟出來,梅晨忙迎了過去。
在梅心中,最崇敬的就是這個隻比自己年長五歲的族兄。
族兄這樣聰明,肯定能想打法子既懲戒大堂叔夫婦又能保全梅家的名聲,那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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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中,因為有不少人見梅晟入了村塾,學生們都交頭接耳,議論起這位“三元”來。
梅八猶豫了一下,聲道:“重陽哥,四哥是不是為了官司回來的?他是秀才呢,要是偏著那邊怎麼辦?實在不行,俺也跟著上堂吧,俺是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