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梅朵嫌棄的看了梅八一眼。
按照梅朵的意思,既是與梅家打官司,就應該推梅八做個人證,趁機徹底斷了他與那邊的幹係才好,偏生桂重陽狠不下心來,隻那樣不周全。
梅朵算是看明白了,這世上好人難做,想東想西的;直接做壞人,倒是來的痛快爽利。
梅八性子急,沒有耐心完整的剝好栗子,直接嗑瓜子似的咬了吃,吃的殼裏殼外都是栗子肉;到了桂重陽這裏,力氣大、一下就能捏開栗子殼,卻是慢條斯理、不緊不慢,非要完完整整的剝出來才吃,稍有破損的就撂在一邊不吃了。
梅氏見狀搖頭,認命地兩個孩子剝栗子肉,卻也露出幾分心滿意足。
桂家長房這樣愜意,木家村門口,風雪之中,卻迎麵有幾匹駑馬。
馬背之上,都是穿著皂色公服的馬差。
“鐵頭,這木家村,今年犯了什麼來吧?怎麼老打官司?”有個年輕的差人抱怨道。
把頭一個年長的道:“就是一出,都是這梅家的人鬧得!他們家,都是糊塗的,還沒有什麼油水,前幾日的兩公母偷東西被人告了,官司還沒判呢,今兒來告的是他家老頭子。”
眾差役對梅平家也算是熟門熟路,可梅平家能得上話的都在衙門裏,如今眾人是奉知縣大人之命,下來取證來了,左鄰右舍與族人鄉親都要問道,眾人就直接打聽裏正家,往杜家來了。
可巧的是,杜裏正尚未歸來,李氏聽聞公差到了,戰戰兢兢出來,話都不利索。還是杜七機靈,知曉眾人來意,直接帶他們去了梅安家。
既是梅家的事,還是交給梅家人來應對。
因為梅童生早上鬧得那一出,梅家又成了笑話,梅安心裏正有些不爽快,眼見杜七引了官差過來,隻當是杜家鬧到官府給梅秀才夫婦撐腰,直駭的不行。要曉得,梅家正跟著桂家打官司,這邊再與杜家對上,不被人講究成什麼樣,這勝算也沒有呀。
待曉得官差過來,與杜家不相幹,是梅平去了縣衙遞狀子告梅青樹夫婦“忤逆”梅安堅持要吐血。
“偷竊”最重隻是流,這“忤逆”最重可是要砍腦袋的,自己那兄弟瘋了嗎?這樣給親兒子扣屎盆子?
梅安穩了穩心神,想要為侄子辯白兩句,再去衙門將兄弟叫回來,此事還是“大事化、事化了”好。
帶差役來查證此事的不是別人,正是鐵和尚的侄子鐵捕頭。
這頂風冒雪的過來,有看在桂五的麵上,也是趁機賣好新知縣,自然是想要此事做的漂亮,怎麼容梅安“節外生枝”?
鐵捕頭板了臉,在梅安開口前道:“縣尊大人命我等下來調查此事,看是否有誣告事宜,要是刁民無故生事,戲耍官府,那一百大板可不是好玩的!”
一句話就將梅安之前的辭給嚇回去了。
侄子的罪名怎麼定還是以後的事,老兄弟那身子骨可挨不得一百板子。
梅安素來愛思量,總想要做個周全人,眼下不能給侄子辯白,隻能含糊道:“分家多年,並不知細情。”
梅安推不知,鐵捕頭也沒有放過他,借口杜裏正不在村裏,命梅安領路去查梅平家的左鄰右舍與姻親。
梅安心中不願意,可也不敢拒絕,隻能苦著臉跟著去了。
落在村民眼中,就是梅安帶了官差上門,都嚇得不行,各種驚恐不安。
都是老百姓,誰能不畏懼官府中人呢?
待聽是梅家的官司,梅平去衙門將長子長媳給告了,官府派人來盤問查證此事,大家提著的心放下,不禁將梅家給恨得半死,話裏話外就帶出抱怨來。
連梅平這親老子都告梅青樹兩公婆了,那他們兩口子還能是個好的?
況且梅青樹家的素來潑辣氣,平素裏人前待公婆也少了恭敬,留了不少辮子在外頭。再加上有之前打井泡湯的事,大家早就厭了梅家多事,少不得添油加醋,將梅青樹公婆兩個成是最忤逆不孝的夫婦。
聽得眾官差都咂舌不已,覺得那句老話沒錯,這還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梅安在旁陰沉著臉,既惱兄弟的老糊塗,也氣鄉親們落井下石。
眾村民見官差和氣,並不是凶神惡煞的,起八卦來就有些刹不住,有個好事的問:“梅家忤逆老人的不單梅青樹兩口子,還有另外兩口子呢!”
“是啊,是啊!”有人應和道。
梅安眼前發黑,已經站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