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倒是有條不紊。
杜六姐聽到動靜,也趕過來。
隻是聽聞是受了風寒,杜六姐就遠遠的站了,並不上前。
梅智看在眼中,臉陰沉沉的。
親自喂了梅曉吃藥,李氏又看著杜七、梅智吃了熱麵、喝了薑湯,才打發他們下去休息。
梅智想要留下,李氏溫和道:“你爹娘都不在,囡囡還指望你看顧,不差這半日,先下去歇了,明兒白你照顧囡囡。若是連你也跟著病了,還叫你娘活不活?”
杜七在旁也道:“莫要跟著添亂,二姐夫不在,明兒不得還要去縣上尋人。”罷,拉著梅智下去。
梅智不情不願跟著走了,到了門口,腳步遲疑了一下,回頭聲道:“那,您能也喝碗薑湯……”
這是怕李氏過了病氣。
李氏麵上又溫和幾分,點點頭道:“嗯,回頭我就喝,智哥兒跟你舅舅下去吧。”
雖跟著杜七下去,不過梅智還記得宋大夫之前的話,半夜不退燒還要再喂梅曉一貼藥,就睡得不踏實,醒了好幾次。
待到聽到廚房有動靜,梅智就披著衣服過去看一眼。
梅曉沒有退燒,李氏已經叫人熬了第二貼藥,正親自給梅曉喂藥。
眼見著梅智過來,李氏這回沒有催他下去,隻摸著梅曉的額頭,繼續叫丫頭換帕子。
屋子裏悶熱,炕上摸著也燙手,梅曉得身上蓋了兩層被子,顯然李氏將杜七轉述的醫囑聽進去了,在給梅曉發汗。
梅曉臉依舊紅彤彤的,不過眉眼之間舒展許多,身上也不是之前的衣服,而是半新不舊的男童褂子,略有些肥大,應該是杜七的舊衣。
倒是李氏身上,還是之前的衣裳,麵上透出疲色來,竟是一直沒有休息。
梅智看在眼中,眼中帶了迷茫。
就算是收留他們兄妹兩個,李氏母子也無需做到這個地步,可是前有杜七頂風冒雪跟著去衙門打點,後有李氏這個後姥姥徹夜不眠親自照看梅曉,這怎麼跟平日裏娘的不一樣?
梅曉雖沒有退燒,卻是發了汗,李氏心中鬆了一口氣,擺擺手打發梅智下去。
梅智緊了緊身上衣裳,回廂房去了,卻是輾轉反側,直到亮才合眼。
等到梅智醒來,宋大夫已經來了,正給梅曉診脈。
梅曉的燒雖沒徹底退,卻也沒有昨那樣熱了。
宋大夫也鬆了一口氣,道:“繼續用這個方子,一日兩貼,回頭再過去取四貼。另外,做些麵湯別放油給孩子吃。過了這兩,再用三七燉雞補一補就差不多了。”
李氏聽了,叫人跟著宋大夫去取藥。
杜裏正沒有露麵,顯然是不在家,梅曉卻能安置在上房,這當是李氏的主意了。
李氏的親爹老李頭與前麵的公公杜裏正都是宋大夫年歲相仿的好友,眼見著李氏沒有如傳言中的壞了性子,依舊保留幾分良善,宋大夫心中多少也有幾分欣慰。
*
用過早飯,杜七又帶了梅智去縣城,這回卻是尋梅秀才去了。
杜二娘是梅家婦,杜七能出麵打點一二,可真要想要接人回來還得梅家人出麵。
梅秀才家丫頭生病的事,也在村上傳了開來。
梅家與宋家距離不近,昨杜七舅甥兩個抱著個病孩子慌慌張張的模樣也落在人眼中,今早宋大夫又去了杜家,少不得有人上門打探。
宋婆子心中認定李氏使壞,可憐梅智兄妹兩個,並沒有替梅家遮掩的意思,直接了梅曉生病之事。
要昨,大家夥兒還幸災樂禍素來傲氣的杜二娘不落好,眼下就都有些戚戚然了。
差一點就一條人命,梅童生與李氏還不聞不問,都是杜七與梅智兩個半大少年張羅,這待自家骨肉未免可刻薄。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居家過日子起口角都是常有的,杜二娘傲氣不討喜,不喜侄子,待李氏那個年紀繼婆婆或許有幾分不客氣,可真要對梅童生有什麼不孝的行徑,那還是真沒有,反而是個難得的勤快婦人。
桂家老宅這邊,還不知昨日“新聞”有這般驚險後續,直到桂二爺爺與桂二奶奶親自過來,眾人才知曉梅曉生病之事。
桂二爺爺是來尋桂重陽的。
“梅平那老家夥為了什麼去告兒子,三兒你也曉得,你是怎麼想的?”桂二爺爺的麵上帶了鄭重。
桂重陽能怎麼想?
誰曉得會有這麼多的事?
要是隻是梅平父子瞎折騰,桂家隻當看笑話就行,這連杜二娘都牽連進去,又差點夭折個孩子,桂家還能在這個時候不饒不休?